转眼间,又过去了三日,关于李顺等人的判决也商讨确定了下来。
念及他过往战功赫赫,李父李母以及明父被发配至边疆,为保李顺最后颜面,也是为了留个全尸,被赐予毒酒自行了断。
至于假明悦铃兰,在从她口中审问出众多内奸和豫国派来的细作后,被处以绞刑。
判决下达后,安国各地都张贴了布告。
引得无数百姓为此唏嘘感叹,那个曾被无数百姓夸赞仰望、被无数诗人为之写诗的骠骑将军,因叛国之罪在牢中自尽。
谁能想到,这件事的起因不过是为了调查联军中出现的奸细这等不大不小之事,最终却演变成这般模样。
不过也正因如此,豫国安插进来的众多人马被一网打尽。
此时身处牢中的李顺难得地整理了自己的仪容,在面前女官念完圣旨的最后一个字后。
双手交叠,头缓缓地磕在交叠的手上。
“罪臣李顺领旨,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良久,他抬起头,脸上竟带着一丝释然的微笑。
看着一旁女官手中托盘上的毒酒,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的畏惧与不甘,反倒透露出一种释然和解脱。
周围昏暗的烛光摇曳不定,映照在他带着一丝浅笑的脸庞上。
他缓缓拿起那杯毒酒,波光粼粼的酒水映照在他的眼底。
在这一刻,李顺的思绪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自己年轻气盛、满怀热血的时刻。
那时他被还是主公的陛下亲封为副将,满心的激动,想着的都是好好跟随主公,忠心效命于他。
后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他的眼神慢慢变得坚定,不再犹豫,端起酒杯送入嘴中。
不一会儿,感受到腹中的剧痛,他缓缓弓下了身子。
自此,他跌宕起伏的一生画上了句号。
在李顺没了呼吸后不久,陈元淑的身影停在了不远处。
喝毒酒而死的人面容算不得好看,显得很是狰狞。
陈元淑蹲下身子,愣神片刻,“李顺,下辈子活在和平的时代,做一个普通人吧。”
在将李顺的尸身收殓后,陈元淑又去了城门外。
看着年过半百,一夜之间头发全部变得花白的李父李母。
陈元淑走上前,轻声说道:“伯父伯母,节哀。”
李富贵有些愣愣地点点头,“哎,是我们没教导好顺子,让他犯下这等大错,罢了罢了,一切皆是命数。”
谁能想到面对犯下大罪的妻子,李顺不想着大义灭亲去上报,而是选择包庇叛国。
这话陈元淑也不知该如何接,沉默片刻后,她从怀中掏出一些钱财递给李父李母。
“这点钱您二老拿着,路上用得着,到那边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已经写信让那边的人帮忙打点了,等后面陛下大赦天下,我再想办法让你们回来。”
李富贵颤抖着双手,推脱道:“元淑啊,这钱我们不能要,顺子犯下大错,能留我们性命已是陛下开恩,哪能再要你的钱。”
陈元淑硬是把钱塞到李母手里,“伯父,伯母,你们就别推辞了,李顺生前与我也算好友,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往后,我替李顺为你们养老。”
李母泪水涟涟,“谢谢你,元淑,有你这样的好友是顺子的福气,只是养老就不用了,哪有让儿子朋友养老的道理,我们能靠自己活下去。”
一旁的李父也附和道:“对,我们能养活自己,元淑你就别操心了,如今你做的这些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情。”
不等陈元淑再说,李父摆了摆手,“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话落,两人相互搀扶着,在官兵的押送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这个他们生活了五十多年的地方,踏上了前往边疆的路途。
另一边,豫国。
明明已快到七月,大殿内却弥漫着一股寒冷的气息。
季凌言撑着头,想起刚刚得到的消息,眉头紧锁。
前几日有多高兴,此刻就有多愤怒。
几日之前收到铃兰传来的密信,得知李顺要携大军归顺,季凌言满心欢喜,已经做好了接纳的一切准备,就连到时面见李顺要说的话都想好了。
哪知,一夜之间,全都成了泡影。
李顺不仅没能顺利带着大军归顺,还被赐死,自己在安国安插的人手也损失大半,而且还都是一些靠近核心的人物。
想起季旬临死前的那几句话,季凌言放在扶手上的手紧握成拳,额头上青筋暴起。
不可能,这天下只能是他季凌言的,他的豫国也不会被他国攻下。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那几个心腹大臣,“诸位爱卿,觉得如今我们应当如何?”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就在季凌言的气压越来越低之时,祝元贺从一侧上前一步,“陛下,如今想要再安插人手进安国极为困难,且就算成功安插进去,要成事也不知要耗费多少年,而这几年的时间安国必定会迅速发展,到那时对我们只会更加不利。”
季凌言眯了眯眼睛,目光落在祝元贺的身上,“那依祝爱卿之见,应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