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淑,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李顺怒目圆睁地低吼道。
整夜未眠的眼睛已经爬上了好几条血丝,紧紧抓住栏栅的手指因太过用力,手指关节都变得泛白。
见说了这话后就沉默不语的陈元淑,李顺的语气中不自觉带上了些哀求,“陈元淑,求求你告诉我,你刚才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你要说我的明悦已经死了呢?她……她怎么可能会死呢……”
说到最后,李顺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嘴唇哆哆嗦嗦的,似乎想要再说点什么,但喉咙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陈元淑深吸了一口气,就这样平静的与他对视着。
“李顺,难道你从来没怀疑过吗?你的夫人你不应该最了解吗?她已经死了,死在了菩提寺外,就那样被人杀害后随意用几抔黄土掩埋。”
说完这话,陈元淑眼眶突然就有些发红。
一想到陛下告诉自己的情景——明悦静静地躺在那冰冷潮湿的土地下,身上只覆盖着薄薄的一层泥土,她的心就像被千万根针扎一般疼痛不已。
那时明悦还不到十九岁啊。
陈元淑摸了摸挂在腰上的平安牌,感受着上面的纹路。
按时间推算,明悦应该就死在出征攻打吴国前夕,也就是为她们几人求平安牌回来的路上。
若是她没有去为她们求平安牌是不是就不会遇害了呢。
一旁抓着栏栅的李顺因她这话,整个人呆立在原地。
过了良久,他才回过神来,泪水夺眶而出,“不可能!不可能!陈元淑,你一定是在骗我!怎么可能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后面低到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说完这话,整个人就像脱力一样,直接瘫软在地。
就这样毫无形象的平躺在地,眼泪从眼角无声的流下。
他知道,陈元淑说的很可能是真的,他的妻子明悦真的已经死了。
就像陈元淑说的一样,作为明悦夫君的他怎么会不了解她。
他有怀疑过的。
明悦开始变得没以前那么爱笑了,也没以前那么爱吃甜食,甚至有些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口头禅和小动作也不见了。
那时他也天方夜谭的想过,自己的妻子会不会是被孤魂野鬼附身了,毕竟容貌相似,只是性格有些变了,那不就是志怪话本中的情节。
虽觉得荒唐,但他还是不露痕迹地询问过妻子诸多往昔之事,大多她都能够回答上来,只不过有些回答得颠三倒四。
就在他想着妻子为什么说错的时候,她马上就笑着说道这是在考验他,看她说错了他能不能发现。
因一直找不到证据,后面的慢慢的他就将妻子那些变化当成人总是会变的。
毕竟谁能想到一个与妻子一模一样的人会是假冒的,除了那些细微的变化,妻子与之前几乎毫无差别。
在之后,带兵出征,便无暇顾及其他。
归来后,没多久就碰上陛下让他处置莫彦之事,就更无心思考别的了。
如今想来,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疑。
李顺痛苦地闭上双眼,泪水依旧不停地流淌。
他抬起手盖住双眼,心中一声一声的唤着妻子的名字。
明悦,明悦。
李顺的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他的明悦会恨他吧,恨他没有早点发现端倪,恨他不仅没有发现还对那假冒之人万分宠爱。
在消沉了好久,他撑起身子看着陈元淑,“你可知,明悦的尸骨如今放在何处?”
陈元淑摇摇头,“陛下没说,我猜应该是放在那个殓房吧。”
李顺点了点头,半坐着倚靠在栏栅上,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对了,那个假冒之人也没怀孕,那个时候她那样说应该是为了加重你叛国的心。”
好像所有的眼泪都在刚刚流干净,此时的李顺听到这个消息竟然没有丝毫的波动。
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灵魂已经抽离。
“陈元淑,我的判决下来了吗?”他的声音很平静,好像在问什么无关紧要的事一样。
“没有,今日早朝大臣们争执许久,陛下仍在斟酌。”
又是沉默了很久,仿佛时间都凝固在了这一刻。
李顺终于缓缓地转过头来,目光直直地望向陈元淑,“元淑,我能求你两件事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又轻又缓。
陈元淑看着他,郑重地点点头,“你说。”
“我知道,叛国是重罪,我的判决逃不过一死,只是,我爹娘和岳父他们并不知情,他们是被我牵连进来了,你能不能代我救陛下饶他们一命,就当看在我为安国征战多年的份上。”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恳求,那是他在战场上不曾有过的软弱。
陈元淑握紧了拳头,说道:“李顺,我会尽力,但我不敢保证结果。”
李顺惨然一笑,“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那另一件事呢?”
”另一件事……”李顺停顿了下,刚刚无神的双眼变得明亮起来,“我想和明悦合葬在一起,元淑,你到时候能为我收敛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