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声地流淌,犹如冰冷的水银,将整座精神院浸泡在死寂之中。
陆浔坐在房间的一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墙壁上的粗糙纹理。那些老旧的砖缝似乎藏着某种隐秘,每一块砖的触感都带着微弱的冰冷。他低垂着眼睑,脑海中依旧回荡着那名瘦削男子临走时的低语。
“你被选中了。”
到底被什么选中?为何会是自己?陆浔不是天真的少年,他从不相信这种命运式的安排,但精神院的一切显然远远超出了他的理解。
墙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凌乱而仓促,仿佛有谁在刻意压抑着自己的存在感。陆浔猛然抬头,目光冷冷地锁定门口。就在这时,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嘎吱声,一个陌生的青年从门缝中探出头来。
那人身形清瘦,面容稚嫩,一双漆黑的眼睛却像深渊般幽邃。他朝陆浔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声音低沉而平静:
“陆浔,我们的第一场试炼,开始了。”
试炼?
陆浔的瞳孔微微一缩,脑海中迅速盘旋着对方话语的含义。他没有立刻答话,只是稳稳地站起身,目光冷静地注视着这个陌生人。
“你是谁?”陆浔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林言,一个病人。”青年笑了笑,语气如同在阐述一件平淡无奇的事实,“也是你的引路人。”
“引路人?”陆浔嗤笑一声,“病院里还有这样的‘服务’?”
林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指向房门外的走廊。“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如果我告诉你,这个地方的规则就是让你无时无刻处于未知中,你会不会更好接受?”
陆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后开口道:“那就走吧。”
林言的目光微微一闪,似乎对陆浔的反应感到几分意外。他转身走在前方,带着陆浔穿过狭长的走廊。昏暗的灯光在头顶忽闪忽灭,像是随时会熄灭的残烛。墙壁上的剥落痕迹,以及空气中夹杂着某种铁锈味的潮湿气息,让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病院并非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林言一边走,一边开口,“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试炼’,而你的试炼,现在正式开始了。”
陆浔没有言语,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个字,可能都是他理解这个地方的关键。
“什么试炼?”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暗藏锋芒。
“你会遇到一些东西,它们不是人,但也不是神。”林言的语气突然变得低沉,“它们是某种意志的投影,是你神魂中最深的恐惧化作的形态。如果你能斩杀它们,就能夺取属于它们的力量;如果不能……”
林言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的沉默却比语言更加有力。陆浔心中微微一颤,却没有表现出丝毫动摇。他冷冷地说道:“听起来,这更像是一场生死赌局。”
“确实如此。”林言淡淡地回答,“不过,你没有选择。”
两人很快来到一扇高大的铁门前,门上布满了复杂的符文,那些符文散发着微弱的蓝光,仿佛在低声吟唱。林言站在门前,回头看了陆浔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异样。
“准备好了吗?”他说。
陆浔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握紧了拳头。他的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心跳却意外地平静。
“打开门。”
林言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伸出手,按在铁门中央。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后,门缓缓开启,门后是一片漆黑的虚空。空气中突然涌来一股刺骨的寒意,仿佛有无数双冰冷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他们。
“进去吧。”林言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幽远,“这场试炼,只属于你。”
陆浔的脚步一顿,他静静地站在门口,目光深邃地望向那片黑暗。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仿佛准备跃入未知的深渊,但就在这一刻,他回过头,冷冷地问了一句:
“如果我死了,你们会把我埋在哪儿?”
林言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这里的死人,没有资格被埋葬。”
这句话落下的一瞬间,陆浔的脚步猛然迈入黑暗,门后的世界顿时吞噬了他的身影。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将陆浔彻底吞没。
进入铁门的瞬间,他感觉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压力笼罩在身上。四周的空间仿佛被无限拉伸,耳边没有任何声音,只有自己心跳的回响,沉闷而急促。
砰……砰……砰……
他抬起手,试图适应周围的环境,但眼前依旧是一片死寂的黑暗。就在他逐渐适应这股压抑感时,周围的空间突然微微震动起来,一种低沉而冷冽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你,敢入此境。”
声音如同从遥远的深渊中传来,带着某种古老而冰冷的气息,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嘲笑。陆浔没有回应,而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目光在黑暗中游移,试图找到声音的来源。
下一刻,黑暗中忽然亮起了一道血色的光芒。那光芒犹如一只缓缓睁开的眼睛,透着森然的寒意,与陆浔对视的一瞬间,他的脑海中猛然涌现出一股刺痛感。
“这是你的恐惧,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