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酌幽深凤眸仿佛凝了一层冰霜,唇角抿成一条直线,脸上的笑意淡去,顷刻间神色冷若天山上终年不化的寒雪。
他看着慌张逃跑的常溪,脚下的步子还是不紧不慢,姿态从容优雅,似乎并不担心常溪能够逃出他的手掌心。
果然如他所料,常溪还没有跑多远,就差点迎面撞上云影和云洄,她连忙调转方向跑。
只是官船上的空间到底有限,常溪很快就发现四面八方都有人在朝她涌过来。
眼见自己的路要被薛酌的人给堵死了,她心下焦急不已,忽然她余光瞥到官船甲板那边的方向,心里当即有了主意。
常溪在那些人即将包抄过来之前,她以自己生平最快的速度朝官船甲班的方向跑过去。
她动作利索翻过官船栏杆,然后她毫不犹豫的就要往船下面跳。
可就在常溪即将成功跳船的那一瞬,一只属于男人的手掌突然紧紧抓住姑娘的手腕,手背上的青筋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开,男人所施加的力道之重可见一斑。
“常溪,你疯了,为了不留在我身边,你还真的敢死。”往日男人清冷的凤眸在这一刻涌起愤怒的火焰,双目泛起赤红,他厉声吼道。
都说兔子逼急了会咬人
薛酌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往日脾气软的跟棉花似的常溪也有今日这般‘胆大包天’的时候。
他原以为上次常溪拿簪子抵在自己脖子上威胁自己已经是极限。
“就算是我疯了,那也是被你逼的,我只是想离你远远的,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常溪一脸痛苦,嘴角勾起嘲弄的笑。
姑娘还在用力挣扎,她想要掰开男人的手掌,奈何男人施加在上面的力气她委实挣脱不开。
“薛酌,人如果还有下辈子,那我们最好别再遇见彼此。”她的眼尾滑落悔恨的泪水。
“常溪,你冷静一点,别做伤害你自己的事情,来,你把另一只手给我,我拉你上来。”薛酌还在试着劝说常溪并安抚她的情绪。
可他不知道的是,常溪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的极点。
“薛酌,你就死了那条心吧,我宁死也不和你回去。”说罢,常溪抬手拔下自己簪在发髻上的一支素银簪子,她狠狠扎向男人抓住她手腕的那只手。
簪头刺破男人手背上的肌肤,猩红的血登时流了出来,鲜血顺着手掌滑落顺势落在常溪的脸上,那点点血痕仿若啼血杜鹃。
而因为夜晚江面上容易起风浪,所以薛酌的那些下属并不敢随意靠近官船栏杆的位置,他们站在后面,只能听见自家公子的怒吼声。
常溪眼见薛酌哪怕手背流血也不肯松手,只能握紧发簪再次狠狠扎向他的手背。
这次,薛酌他终于因为簪身扎进肌肤传出钻心的疼痛,他一下控制不住从而松开了手。
在那一刹,常溪闭上双眼,任由自己的身体朝水下落去,宛若在空中被劲风吹打的落叶。
扑通一声,常溪的身子落入水中,顷刻间就被滔滔江水所淹没,再也看不见踪迹。
“常溪——。”薛酌瞠眦欲裂,他大声叫着常溪的名字。
但不会有人回应他的。
所以紧跟着薛酌自己就要朝那冰冷刺骨的江水里面跳。
这可把云影和云洄给吓个半死,他们赶紧上前去拦住薛酌,一人紧紧抱住他的双腿,一人则紧紧钳制他的双手。
云影已经被薛酌的举动吓哭了,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公子,您可不能跳啊,万一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属下和云洄该怎么向老国公交代。”
“你们两个给我松开,我要去救常溪。”薛酌暴怒的声音已经压不住了。
二人听见这句话,顿时抱得很紧了。
尤其是往日冷静的云洄此时再也冷静不了:“公子,您真的不能去啊,让老国公知道的话,一定会扒了我们的皮。”
云影和云洄在成为薛酌贴身侍卫的第一天,老国公就亲自告诉了他们一句话——万事都抵不过薛酌一人的安危重要。
作为下属他们要随时做好替薛酌赴死的准备。
当然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白送的东西。
作为交换,他们的家人会得到镇国公府的庇佑。
不过薛酌一向也待他二人不薄。
如今云影和云洄又怎能眼睁睁看着薛酌去涉险。
“一切后果我自行承担,你们不用担心祖父的责罚。”方才失了太多的力气,现下薛酌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力气来挣脱云影和云洄的束缚。
“那也不行啊,公子。”云洄打定主意就是不答应,“您真的不能去,我们可以让别人下去找少夫人。”
云影连忙接话,“是啊,公子您真的不能去以身涉险。”
他朝后面站着的那群人喊道:“你们快点下去找人!”
听见指令,那群人之中凡是会水的,纷纷跳进江水中去找人。
可薛酌仍觉得不够,他自己还是想亲自下去找人,“不行,你们快点松开,我要下去。”
“公子,您就饶了我们吧,有他们下去就够了,您真的别去了。”这下云洄也哭了。
他们公子可真够死心眼的。
非要把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