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坐在他对面的清俊男子立刻关切的询问道:“薛大人,您不会是着凉了吧?我即刻命人去请大夫过来看看。”
“不必了,想来是近日天寒,我回去多添件衣服就行。”薛酌抬眸摆了摆手,“还是正事要紧。”
宋青枫见状也不再多言。
只是在心中感叹薛酌是何等的尽忠职守,怪不得人家方及弱冠就已经是三品刑部侍郎,还是大昭百年来连中三元之人中最年轻的。
他和薛酌年纪相仿,虽然自己也是去年考中的探花,但比起薛酌的连中三元还是不够看。
有些人自生来就注定不平凡,旁人再如何赶超也难项其背。
也难怪自薛酌以后,凡历届科考这位薛大人的画像都要被一众学子摆在香案上供奉起来,以求自己能够沾些好运气,尤其是那些屡试不中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学子。
“宋大人,陛下交由你带来的秘旨可否先给本官一阅?”
“当然。”宋青枫从旁边放着的包袱中拿出一个木盒,小心翼翼的把陛下亲笔所书的秘旨拿出来,然后双手递给对面的薛酌。
“薛大人请看。”
天知道,自从这封秘旨落在宋青枫的手里后,在赶路下扬州的这段时日,他是吃不香睡不着,做梦都怕有人把这封密旨给抢了。
如今他把这封秘旨交到薛酌手里总算可以‘功成身退’了。
男人展开秘旨的卷轴,上面所书写的内容映入眼帘,他墨色瞳孔微微一怔,周身凛冽的气势陡然一震。
这番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沈樾和宋青枫一头雾水,同时也好奇陛下的秘旨上究竟写了什么内容,能让薛酌做出此种情态。
薛酌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仍是泰然自若的收敛了外泄的情绪。
他的眉眼间还是从容平和,淡声开口道:“宋大人,不知陛下此次派你来扬州给了你什么职位?”
帝王权术最高明之处就在于将天下作为棋局,而所有人都是这棋盘上的棋子,任由帝王玩弄于鼓掌之中。
而文嘉帝显然是个中高手。
“陛下任命下官为新任扬州通判。”宋青枫从容道。
都说科考学子若是出身寒门,在金榜题名后最重要的就是为自己寻一个强有力的靠山,拜高官为师、或和权贵结为姻亲,这两种最可靠的途径无一不是为了日后自己的仕途能够顺遂。
但宋青枫一个都没选,或许也正因如此,他才入了文嘉帝的眼,身后没有背景作为依傍又兼具才华抱负的人,文嘉帝身为帝王用着自然会更安心一些。
起码不用担心这是谁故意安插的耳目。
“扬州通判。”薛酌声音低低的念了一遍。
显然,这个宋青枫才是文嘉帝真正属意接替扬州知府这个位置的最佳人选,只是现在他都资历还不够,只能先历练几年再名正言顺的提拔上去,这样才不会招来旁人的非议。
至于沈樾他就是文嘉帝看中的出头鸟,江南贪污一案中必须要有一个人来做这个得罪所有人的恶人,简单一点来说就是缺一个背黑锅的。
而沈樾与牵扯进此案中的人不仅没有半分关系,甚至还可以说他和此案中的有些人结下过仇怨,绝对不用担心沈樾会对这些人手下留情。
况且沈樾的背后还有整个临安侯府,老侯爷在朝堂素有威望,他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唯一的亲孙子孤立无援,他能忍住不趟这浑水。
思及此,男人清冷的眉眼绽开一抹笑意,只是那笑含着些许淬骨冷意,“宋大人作为去岁的探花郎,通判这个位置委屈了。”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为人臣子理当尽忠。”宋青枫还是有点眼色在身上的,他瞧出薛酌的不对劲,连忙拱手低下头。
“时间不早了,宋大人作为新任扬州通判理当要去拜见身为扬州刺史的王大人,毕竟有些话不说出来,以后可就再也说不了了。”
宋青枫知道这是薛酌下的逐客令,当即起身告辞,“薛大人,下官告退。”
等人走了,沈樾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直接拿起桌子上放着的秘旨。
而当沈樾看完以后,他一下就把那封秘旨给扔到了门外,脸色涨得发红,唇瓣在颤抖。
还是云影忙不迭去把那封秘旨给捡了回来。
开玩笑,那可是陛下的御笔,小侯爷发发脾气便罢了,东西可不能真的在地上待着。
“宴清,陛下这事干的可真损,我以前以为你最损了,没想到强中自有强中手,跟陛下比起来,还是宴清你善良。”
沈樾手里的拳头攥得咯吱响,眼里的火星呲呲往外冒。
薛酌没好气瞥了他一眼。
他抱怨的声音越来越激动昂扬,“不是凭什么啊!我们两个什么坏事都做完了,结果陛下一封秘旨颁布,他成了最大的好人,到最后是我们两个被那些人骂死。”
“我就知道扬州知府这个烫手山芋不好接,原来陛下在这里还给我们挖了一个大坑。”现在沈樾心里积了一肚子火,但这火又不能随便发泄,心情糟透了。
薛酌则神色淡定的给他递了一杯茶,“喝口菊花茶,降降火。”
沈樾接过后一口全灌了进去,脸上的神色还是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