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老夫人院里出来的,半路遇上气急败坏的李静仪,拦住她去路,冷冷叱问,“你是人是鬼?”
明明昨晚,她的人已将这贱婢扔进水塘。
深更半夜,那里没有人烟,她如何逃脱?
锦瑟此时没心思应付她,淡淡道:“李姑娘说笑,光天白日,侯府没有鬼。”
李静仪见她这态度,差点压不住脾气,可方才姑祖母已经敲打过她。
眼下,她和灿哥哥的婚事才是最要紧的。
等她和灿哥哥成亲后,定让这贱婢死无葬身之地!
她忍下想将锦瑟掐死的冲动,恶狠狠骂道:
“贱婢!不要以为姑祖母现在需要你,你就可以嚣张。你记住,我杀你,就像捏死只蚂蚁一样容易!”
她说得没错,不然也不会有昨晚的事。
锦瑟明白自己的处境,没打算与她纠缠,见了礼便要离开。
“一大早,谁又惹静仪姐姐不高兴了?”
便在这时,一道温柔含笑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锦瑟浑身一震。
这声音,是昨夜救她的那位女子!
转过身,便见一位温婉端庄的美人款款走来,在她身侧站定,似笑非笑看着李静仪。
竟是她。
锦瑟看清女子容貌,既惊讶,又有些欣喜。
怪不得昨晚觉得她的声音熟悉,原来是上辈子娘家的侄女儿杨菁菁!
最后一次见杨菁菁,是在她十二岁生辰宴上,一晃六年过去,如今倒越发出落得亭亭玉立。
只是不知她为何出现在侯府?
“乱攀什么亲戚,谁是你姐姐?”
李静仪看到杨菁菁,脸色比看到锦瑟还难看,扬着下巴没好气地骂了声“晦气”,就带着丫鬟扬长而去。
杨菁菁并未放在心上,含笑朝锦瑟微微颔首。
锦瑟有些激动,本想谢她昨夜的救命之恩,可杨菁菁却像是不认识她,带着丫便朝老夫人的院中去。
锦瑟有些伤感。
虽说以前杨菁菁和她不是很亲厚,但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家人。
奈何她如今顶着这具身子,无法与家人相认,更无法回去杨家拜见父亲。
她失魂落魄返回松涛苑,才刚踏进院门,便遇上从外头回来的高灿。
想起方才老夫人说的那番话,锦瑟脸颊霎时通红,忙垂下眼退到一旁。
本以为高灿不会在意她,谁知道他却停住脚步。
看着有些战战兢兢的小丫鬟,高灿咳了声。
晨起护卫便来报过了,这丫鬟昨晚倒没有说谎。
他不似那人温厚,家中下人但凡有歪心思的,绝不留在府中。
这几年众人都怕他,无人敢在府中生事。
昨晚那两人不顾府中禁令,敢在他眼皮底下乱了规矩,他已让人处置。
“过来侍候笔墨。”
他脸色和缓了些,扔下话,转身往书房去。
锦瑟眼见避不过,只得拖着沉重的步子随他进了书房。
高灿倒不再理她,一坐在书桌旁便埋首查看卷宗,一会儿又在纸上写写画画。
锦瑟是第一次见到成年后伏案疾书的高灿,他全神贯注,眉目沉着,便是不说话,也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五官硬挺俊朗,不怪李静仪非他不嫁。
“好看吗?”
锦绣兀自想着心事,一时出神,突然听到他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她猛然回神,抬眼便遇上他凌厉的目光,夹杂着一丝嫌恶。
锦瑟脸颊微烫,有种做了错事被人当面说穿的难堪,张口想要解释,却听门外响起杨菁菁欢快的声音:“表兄。”
锦瑟诧异,杨菁菁何时和高灿这般亲厚?
就在她惊讶之时,杨菁菁推门而入,看到锦瑟也在书房中,不由得愣了下,旋即脸上恢复如常。
走到书桌前,歉疚行礼:“姑母忌日那天,菁菁在家陪着祖父,未曾来祭拜,还望表兄见谅。”
高灿微皱眉,倒没有责备她突然闯进来,只温声问道:“无妨,杨尚书身体可好?”
听他提起父亲,锦瑟心头一惊,拉长耳朵也想听一听。
杨菁菁瞥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高灿看向她,“下去吧。”
锦瑟太想知道父亲的消息,忙道:“书房中无人侍奉,奴婢留下来侍奉侯爷和杨姑娘。”
杨菁菁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胆敢忤逆高灿。
瞧了高灿一眼,见他只是沉着脸,并未呵斥。
她这才正眼瞧向锦瑟,柔声道:“我记得表兄的书房从不允许小丫鬟进来,你是哪位姐姐?”
锦瑟撞上她打量的眼神,无端想起昨晚那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话,心中更加疑惑。
她为何装作不认识自己?昨晚还是她救的自己。
杨菁菁还在含笑看着她,锦瑟掩去猜测,正欲解释,却被高灿出声打断,“一个丫鬟罢了。”
高灿看她的眼神严厉,有别于对杨菁菁时的温和,冷冷道:“这里不需要侍候,下去。”
锦瑟不是没看出他眼中的不耐,只是错过这一次,以她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