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牙舞爪,前来讨命的恶鬼,也不是充满怨恨的宿仇。
她只是静悄悄地站在角落里,了无生息地望着他。
无论他愤怒、憎恶、哀愁亦或者是喜悦,她都一样平静。
“将军,王丞相来了。”卫兵从帐外进来禀报。
深更半夜,王伏宣怎么来了?崔辞宁疲惫地捏了捏眉心,道:“请进来吧。”
轮椅划过雪地的吱呀声响起,从帐外来的王伏宣携满身风雪,眉目清渺。
他瞧着愈发清瘦,像是随时随地会羽化登仙。
崔辞宁听闻王伏宣身影越发不好了,久病未愈,每况愈下。
要紧的是,崔辞宁看见王伏宣身边带了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少年,穿着件大红的绒袄,眉眼不笑也像是带笑,明眸皓齿。
好像……
“这是谁?”崔辞宁问。
“萧皇的遗腹子,萧玉融的弟弟。”王伏宣淡淡地瞟了一眼身边的男孩。
他说:“不过萧玉融自己让萧玉歇把他过继到自己名下,只说是捡来的养子。所以名义上,他们算母子。萧玉融把他护得紧,没几个人知道她的存在和身份,我也是前不久才找到她的。”
像是萧玉融能干出的荒唐事。
崔辞宁冷嗤一声:“她自己才多大?就敢养孩子,也不怕误人子弟?”
他冷笑:“姐弟变母子,也亏她做得出来,萧玉歇居然也由着她胡闹?简直荒唐!”
“不许你说我阿姊!”男孩对他怒目而视。
崔辞宁望向男孩,稚嫩却坚毅的眉目,略有失神,喃喃道:“难怪……”
难怪有故人之姿,原来是故人之子。
王伏宣说:“萧玉融估计也是怕自己将来万一有个好歹,给萧氏留下血脉,才隐藏他的身份。”
他说着又咳了两声,拿帕子掩住嘴,“你也看到了,我身子不好,怕是时日无多。我带他来,是希望你能给他容身之所,至少让他活下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养萧玉融的弟弟?你不知道我跟她血海深仇?”崔辞宁冷笑。
王伏宣沉默片刻,顿了顿,“稚子何辜。”
“稚子何辜?”崔辞宁脸上的笑愈发讽刺,“连我还在襁褓之中的八堂弟都死了,萧氏杀我族人时,只能不想着稚子何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