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死敌谈条件是一件极为可笑的事,刘寒甚至觉得这多铎脑子被门夹了,就你的勇士的命尊贵,邻水城死去的那几千人算什么?吴大头的命就不尊贵吗?
活捉多铎以及杀掉他的亲卫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从邻水城到大竹、广安,到处都是匆忙奔跑的士卒,有的在跑有的在追,整片大地上横七竖八林林总总,皆是鞑子的尸首,斜阳穿过云层将其烧的通红一片,映照着这片充满苦难的大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刘寒不知道从哪里寻到一件不太合身的衣服,就那么胡乱的套在自己身上,他的手里仍旧拎着那根沾满血迹碎肉的狼牙棒。
“老弟,乘胜追击吧,今日至少要拿下大竹和广安。”刘寒对李定国道。
如今鞑子没了统帅早已溃不成军,即使天马上就要黑了,也必须至少乘胜拿下距离邻水最近的大竹和广安,否则待鞑子兵逃回城中稳定了士气,攻城就麻烦了,但邻水军这些天早已精疲力尽,即使郭秀清已然带着一部分部队出城,但想取得战果还是要与李定国商量。
坦白来讲,这次邻水军倘若没有李定国的及时支援,说不定此时已然陷入水火,即便今日能撑住,可明天后天遥遥无期,谁也不能保证绝望中的勇气能保持多久。
所以刘寒想的很明白,不论是大竹还是广安,乃至更远些的渠县、蓬州,刘寒可以一座城都不要,但不论如何这些城池都要从鞑子手里抢回来,刘寒以为李定国在第一层,自己在第五层,然而李定国的话却出乎了刘寒的预料。
“大竹和广安都不必担忧,如果计划顺利,大竹和广安都不必担忧,兴许秦家兄弟已经攻下了瞿塘关。”李定国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
刘寒闻言大喜,但却想不明白,经过李定国的解释才知道,李定国之所以能如此及时的赶来,多亏了秦翼明两兄弟,他们二人虽然知道石砫的白杆兵自身难保,但却十分够意思亲自出了重庆府去寻李定国,并最终约定李定国驰援邻水,而秦家兄弟率领白杆兵精锐奇袭瞿塘关。
多铎围攻邻水久攻不下,将顺庆府包括瞿塘关在内的大批精锐都调集到了邻水,这肯定导致瞿塘关一线防御力量不足,白杆兵虽然人数并不多,但只要不出意外攻其不备,还是有很大可能成功的,而邻水城这边就更不必说了。
听了李定国的解释,刘寒暗道在用兵方面,自己与这些久经战阵的家伙相比,还是差远了。
带着些许惆怅,刘寒终于扔掉了手里的狼牙棒,骑上战马与李定国共同奔赴大竹,大竹的战事十分的干净利索,守城的三百鞑子汉奸军一见到李定国的大旗,以及城外无数的火把,当即打开城门‘悍然’投降,李定国又命令自己的副将带着一支数千人的部队连夜赶路去收复摇黄诸部其他的城池,他自己本人与刘寒则当晚留在了大竹城。
经历小半个月残酷的守城战,刘寒坐在大竹县王高府宅的客厅里沉默不语,他并没有因为邻水防守战的胜利而感到多么高兴,反而是突然有点恍惚。
他想起上次回去现
代的时候,他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即使室外温度已经达到了四十度,但室内仍旧凉爽宜人,漂亮的女秘书贴心的给他冲泡好咖啡,并嘘寒问暖的与他套近乎,他只需要轻轻转动老板椅就可以透过玻璃俯瞰整个豫州市,他拥有了足够的财富、地位,以及以前梦想中的一切。
可他现在浑身充满了血污,头发乱糟糟的甚至夹杂着血肉,今天杀了多少人他早已记不清楚,他的内心并未因为杀戮而变的冰冷,他恍惚是因为突然有些分不清,到底现代那些财富是真实,还是如今满地的尸首是真实。
可他深深的知道,他再也无法如同两年前那样过上平静的生活了。
与他坐在一起的李定国似乎也充满了心事,时而眉头紧皱时而眼睛看向远处失去焦点,最终还是郭秀清打破了宁静。
“大人,伤亡统计出来了。”郭秀清递过来一张宣纸道。
“念吧。”刘寒深吸一口气回道,他现在感觉格外疲惫,也不愿去面对纸上的数字。
“今日一战,邻水军战死八百三十四人,伤者……一千一百余,其中有四百多重伤,日后恐怕无法继续入伍。”郭秀清的兴致也不是很高,仗虽然打胜了,可邻水军却永远失去了那么多熟悉的面孔。
这还是仅仅今天一天的战损,倘若算上之前战死的七百余,可以说只这一仗就打掉了邻水军的一大半战力,就这还是有黑虎王高和梁虎的部分将士参与的情况下。
“另外,民夫死了两千多,普通百姓也有伤亡。”郭秀清又道。
城墙垮塌前刘寒让李丰和通知全城百姓一同抗敌的声明十分有效,他们在城墙上十分英勇,并对敌人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但同样也由于没有佩戴盔甲,也没有经过训练,导致不少人都死于鞑子兵的炮火之下。
“着人告诉李丰和,发布安民告示,战死的士兵有抚恤,战死的民夫和百姓也会有抚恤,着李丰和尽快修复受损城墙,命令制造局的工匠暂停火器生产,所有工匠将工作重心放在城内民居的修缮之上,就这样,你先下去吧。”刘寒一边说着一边补充,而郭秀清则很认真的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