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寒的意思很明白,莫说你李定国现在无法改变大西国的现状,也无法影响张献忠的主张,即便你可以影响,可以想办法让张献忠改变现在对四川的清缴政策,这一定就是好事吗?
或者说,倘若张献忠真的能入主中原,会是天下百姓眼里的明君吗?答案很明显是否定的,李定国跟了张献忠十几年,自然最了解他这个义父的性格,从陕西到河南,从山东到南直隶,又从湖广到四川,他的义父从未停止过杀戮和抢掠,这种性子几乎是刻在其义父的脑海里,凡说过之地,百姓无不畏之如虎。
李定国看完刘寒的信愣了好久,说不矛盾那是假的,他义父虽然做了很多不义之事,但毕竟是有养育之恩,而且这些年来对他们这几个义子向来不错。
可是……
天下人与义父相比,孰轻孰重?
生存或是毁灭,这是个必答之问题。
最终李定国深深的叹了口气,提起笔给刘寒写了封回信。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到了隆武二年十月,大西国内外交困的局面更加严峻,张献忠与四川士绅阶级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八月时张献忠甚至下令尽杀成都士绅,并一把火烧了自己的都城,打算带领大军转移丢掉四川另寻出路。
离开成都前,张献忠甚至杀了自己的所有妃子,连儿子都杀了好几个,这绝对是个疯狂的举动。
大西军的整体情绪也与张献忠本人一样格外暴躁,但整个过程中,李定国却从未再出言劝谏,只是每次见其义父时唯唯诺诺应付,这倒是让孙可望看轻了他不少。
李定国最终还是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早在今年六月时,大西国已经得了消息,汉中久攻不下使螨清摄政王多尔衮大怒,改派英亲王阿济格为靖远大将军,同多罗郡王罗洛宏、多罗贝勒勒尼堪、固山贝子吞齐喀、满达海等,统率官兵前往四川征讨大西。
而在汉中顽强守城半年之久的孙守法、赵荣贵等部终于不支,汉中失陷,四川北方的门户大开。
按照张献忠的既定计划,他们将在潼川保宁两府迎战阿济格,待击败阿济格大军后,自汉中入陕,继续在陕西经营。
毕竟不论是李自成还是张献忠,陕西都是他们的老家,张献忠甚至认为之所以在四川遭到所有人的反抗,就是因为四川将他们大西军当作了外来人,对于这个计策李定国不置可否,唯有孙可望等部将对此深信不疑。
定北将军艾能奇率所部五万大军驻防保宁,定西将军李定国仍旧驻防潼川,而张献忠与孙可望、刘文秀,十六万大军驻扎在西充凤凰山下,李定国与艾能奇部形成掎角之势,共同拱卫张献忠本部,按照既定计划,他们将在这里等候螨清阿济格,并与之决战。
可一直这么等了小半个月了,却并不见阿济格大军的影子,这让李定国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就在他焦灼等待并越发不安之时,刘寒的另
一封回信终于送来,最近半年多以来,李定国时常在与刘寒联络,不知怎的,他总觉得此人有未卜先知的能耐,在很多关乎民族大义的事情上,总有令他发人深省的意味。
而刘寒的回信依旧很简洁,但这次的消息却足够令他吃惊。
“阿济格很可能会从后方突袭张献忠本部,不得不防。”
信仍旧只有这么一句话,却令李定国眉头拧成了麻花,从后方突袭?
他的义父张献忠,前方有他和艾能奇的十几万大军,后方是凤凰山,那里山林密布并不适合进攻,而且即便是他们这些在四川境内待久的人,除了部分很熟悉川蜀地形的部将,也很难穿越那些山林从后方发动进攻。
难道……嘶——
李定国想到这里倒吸了一口凉气。
“备马!骑兵营随我赶往凤凰山!”李定国对着自己的亲卫大声呼喝。
……
凤凰山下,无数的帐篷鳞次栉比的排列在大地上,时辰虽然已经到了八九点,山脚下雾气仍旧很重,张献忠有些焦躁的啃了几块肉。
“陛下,探马来报,在咱们的后方数十里之外发现了建虏的踪迹。”孙可望走了进来对张献忠汇报道。
“驴球蛋!这怎么可能?绝对是假消息,这些该死的探子不给咱好好打探消息,却要以这些幌子来诓骗咱!”张献忠闻言暴躁的将手里的肉扔到了桌子上。
“儿臣也觉得不大可能,咱们的后头是群山,数十里皆是山林,就是咱们想通过都不容易,那些建虏对这里不熟,如何会出现在后头,怕不是建虏故意扰乱咱们的视线。”孙可望也跟着张献忠的想法分析道。
这也确实很有可能,毕竟兵不厌诈,一支疑兵有时候可以改变一场大战的结局。
“管他作甚,继续探查建虏主力动向,大战在即,都给咱打起精神来。”张献忠咕咚咕咚的饮了一通酒,对孙可望、刘文秀等部将道。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另一队哨骑却又来汇报,说在他们后方发现建虏迹象,而且距离他们只有三十里左右。
这让张献忠十分的不爽,当即打了那哨骑几个大嘴巴子,因为其他的哨骑给他带来的消息来看,建虏的军队仍旧在保宁与艾能奇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