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屡次从都城成都传来消息,皆是他义父又下令清缴了哪里哪里的谋逆之人,这让李定国极为烦心。
平心而论,李定国认为那些谋逆之人都该死,如今建虏入关,铁蹄之下大江南北百姓惨遭屠戮,这些士绅不思捐银助饷,却每每谋划颠覆他们,就好像真的颠覆了他们就能阻止建虏南下一般,实在是短视可恶至极。
但对于义父张献忠的命令,李定国又极为矛盾,由于得了刘寒的提点,李定国十分清楚不断的清缴只会加深他们与四川百姓的矛盾,因为清缴死的最多的,还是平民百姓,就连他,也无法约束手下数万的将士不滥杀无辜。
然而,这只是李定国担忧的一个方面,另一方面,由于各地的反叛都在加剧,也使得本就脾气不好的张献忠愈加的暴躁和多疑,李定国之前曾不止一次劝说其义父,但却都被训斥一通,并不能被采纳,让李定国也不敢再多言,以免失去他义父的信任。
李定国实在不想看到大西国一直这么动乱下去却又无能为力,因此即便是过年也完全没有一丝的开心,反而担忧起明年来。
“将军大人,陛下有旨,命您明日一早入宫议事。”这时屋外一个亲卫突然在门口向他传话。
李定国闻言皱了皱眉头,明日便是初一,一般来说各地主将除了为陛下献上礼金外,皆是在各地与家人过年,除非有紧要之事,他义父也不至于在大年初一召集他们。
可是,又会是什么事呢?
“知道了,通知亲卫队明日一早出发。”李定国对手下吩咐了一句,带着不解终于是拿起了筷子。
潼川毗邻大西首府成都,当李定国带着亲卫抵达时,正好在偏殿遇到同样从周边赶来的孙可望、艾能奇等人。
“老三!你离得最近,怎的却是来的最晚?小心待会儿义父怪罪你。”孙可望提醒道。
在张献忠的诸多义子里,孙可望为长子,李定国排行第三,虽然张献忠已经立国,但这些人私下里仍旧以旧称称呼对方。
“天寒地冻,路上不好走,这不是也未曾迟到吗?大哥倒是来得早,是天没亮就出发了吗,可真是辛苦。”李定国笑笑没有多做解释。
“咱离得最远,咱昨晚刚得了信儿就出发了,连年夜饭都是在野地里吃的。”艾能奇坐在一旁脸上带着埋怨。
“行了老四,你年初刚吃败仗义父可正对你不满呢,等会儿可招呼着点。”孙可望又提醒老四道。
然而艾能奇却并不领情,而是与在场的其他将领叙话,约定等会儿结束召见一块去城内吃酒,没过多久,一个内侍模样的人过来通传,众人这才整理一番衣冠跟着那人进入正殿。
大西国虽然已经立国,但所谓的皇宫其实就是蜀王的王府,张献忠以不想劳民伤财为由,并未建造新的皇宫,其实也就是说的好听,真实原因是没钱。
不过蜀王的王府确实气派,雕栏玉砌的比之真
正的皇宫也不差多少。
正殿之内坐着位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此人身着一身藏青色长袍,国字脸上留着两撇胡子,眼睛很大但却阴阴显着愤懑,正是大西国的皇帝张献忠。
“微臣叩见陛下!”孙可望打头拜倒,其余人也赶紧跟随。
“行了行了,都别他娘的行大礼了,随便找个地儿坐。”张献忠似乎有些不耐的对众人道。
这话倘若是在石井乡下里,倒是经常见泼皮流氓说,可张献忠身为皇帝却也满口芬芳,就显得与大殿的气氛格格不入,不过好在众人似乎也都习惯,行过礼后自动按照官职尊卑分作两边。
“今日寻你们来,主要是想商议点事儿,你们瞅瞅这个。”张献忠说着,一个内侍便端着封信走下堂。
这内侍先是走到孙可望身前,孙可望拿起那封信看了看,眉头紧皱不发一语,看完后就将信给放到托盘里,之后李定国也拿起信看了看,眉头却同样紧锁。
这是一封招降诏书,来自新成立的大清国,诏书中言之:‘张献忠此前扰乱,皆明朝之事,因远在一隅,未闻朕扶绥宣慰之旨,是以归顺稽迟。
朕洞见此情,故于遣发大军之前,特先遣官招谕,张献忠如审视天时,率众来归,自当优加擢叙,世世子孙永享富贵,所部将领兵丁头目人等,各照次第升赏,倘迟延观望,不早迎降,大军既至,悔之无极。’
诏书上还道‘凡文武官员兵民人等,不论原属流贼或为流贼逼迫投降者,若能归服我朝,仍准录用,倘抗拒不服,置之重典,妻子为奴,开城投顺者加升一级,恩及子孙……’
总之就是螨清给张献忠的大西政权下达的最后通牒,时下清军围困汉中已经过去数月,但却仍旧没能攻打下来,这时候突然发来诏书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多时在场的大西主要将领都将诏书看了一遍,但包括孙可望在内却都没有率先表达意见。
“咋的?都哑巴了?老子喊你们过来,可不是叫你等憨坐的!”张献忠十分不耐的对众人道。
“陛下,儿臣觉得咱们不该降,建虏打个汉中几个月都打不下来,可见其战力不过尔尔,汉中才多少兵力,陛下您拥兵数十万,何惧建虏?”孙可望毕竟是长子,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