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寒见李定国一副不服气又愿闻其详的表情,嘴角仍旧露着那该死的笑意。
“我先说下目前的局势,免得你不相信。
先说北边,如果我料的不错,当下陕西、汉中等地的孙守法、赵荣贵、贺珍等部正在与建虏作战,而你那义父不仅不去支援,反而因为旧怨落井下石。”刘寒说完见李定国没有作声,便知道史书上说的都是真的。
“再说东边,年初驻防内江的刘进忠叛变你应该知道吧?他叛变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他的部下叛变,你不觉得搞笑吗?
刘进忠表面上投靠南明,但暗地里却与建虏有联络,此人知道你们大西的战略部署,又知晓不少进川的密道。”
说起这事儿,刘寒当时看史书的时候就觉得很无厘头,但这确实是历史上就发生的事,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张献忠太残暴,部下叛逃,身为首领害怕张献忠怪罪之下将他也给杀了,所以也叛逃。
“再说你们大西军与大明朝廷,你们双方都知晓已经没有力气再与对方打硬仗,却都将重兵驻扎于重庆交界,不仅使得大西不能兼顾北方,又使得本就千疮百孔的南明朝廷无法集中力量去抵御建虏,南明朝廷很头疼,你那干爹也很头痛,对吧?
这其实还不是你那干爹最头疼的,他最头疼的应当是川蜀地区的叛乱吧?那些士绅仗着有威望和钱财,鼓动和纠集了不少地方的百姓造你们的反,是也不是?”
川蜀毗邻乌斯藏,而乌斯藏多年来都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折腾,倒是与张献忠矛盾不大,但除了乌斯藏外,北边建虏在打汉中的孙守法,而汉中是进入四川的上佳之地,一旦汉中被建虏拿下,那就到了你张献忠跟建虏拼刀子的时候了。
唇亡齿寒的道理但凡读过点书的都明白,可张献忠身为皇帝还真的没读过书,如此危机时刻,不去派兵救援,反而还断绝了汉中到四川的商人来往,使得孙守法等人陷入绝境,按照刘寒的判断,汉中绝对坚持不了多久,甚至即便张献忠现在幡然醒悟,也已经来不及。
东边自不必说,南明的大西互相掣肘,一边是内乱,一边是外敌都顾不上,双方仿佛撑着一口气,就看谁先断气,当然历史上自然是南明先撑不住,只不过大西也就比南明多撑了不到一年,这在刘寒看来,简直愚蠢的令人发指。
至于川蜀地区士绅阶级的小动作,这里头绝对有南明朝廷的指使,而张献忠那残暴的脾气不过是推波助澜
而已。
“你那干爹是不是认为自己对川地的百姓不错,那些百姓竟然还是反叛他,就是忘恩负义,所以才怒不可遏的去剿杀?”见李定国默认,刘寒又道。
“这是一种恶性循环,他越是感觉被孤立、被以怨报德,就越是猜疑暴戾,而越是猜疑暴戾,又更让他不分青红皂白的屠杀,自古以来想要战胜强敌,首先就要自己一方团结一致共同对外,其次是拥有最低限度的同盟者,你看看你那干爹有什么?”刘寒毫不客气的道。
自己的地盘一片叛乱,东西南北四面一个盟友都没有,什么叫内忧外患,没有比张献忠现在的处境更贴切了,而且此人还崇尚武力,不事生产,天不灭你,灭谁?
刘寒的一番话很明显让李定国深受打击,他虽然一直没说话,但表情却从一开始的平静变得失落、颓废,因为刘寒说的正是他面对的现状。
李定国看出了一点眉目,比如他觉得不该对孙守法落井下石,但却无法看清所有,更无法改变什么,因为他的义父就是那样,谁敢反对他,他就杀谁。
这一点丝毫不用怀疑,张献忠因为一次喝酒喝多,竟然一口气将后宫全部妃嫔以及自己的亲生孩子全部杀了个干净,其暴虐如此可见一斑。
他有想过去与大明朝廷谈和,但他却不敢说。
李定国深深的感觉到一股无力感,一种即使知晓了一切,仍旧无法改变结局的无力感。
“我……又能做些什么。”李定国摘下头盔,双手抓挠着头发,显得格外痛苦。
“那就要看你想要的是什么了。”此时的刘寒如同一个得道的大师一般,一副洞察一切的态势,他知道李定国这小子被自己说服了,或者说是破防了。
“我……想要什么……最开始,我只是想吃饱饭不受欺负,后来陛下收养了我,我每日习武带兵打仗,希望帮助陛下平定四方……”李定国无望的喃喃自语。
“不,那是张献忠想要的,我问的是你,现在的你,身为安西将军、坐拥十万大军的你。”刘寒补充道。
李定国沉默了,这些问题他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而刘寒的话如同惊雷一般,将这些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
刘寒说到这里也不再说话,而是留给李定国考虑的时间,有时候就是这样,并非古人不够聪明,而是他们不可能超越时代,限于自己的见识、阶级的局限性,导致某些方面就是想不通。
而刘寒,就是那个戳破了窗户纸的人。
刘寒不
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会不会对以后的局势产生什么不利的影响,他只是不想看到神州陆沉、不想看到上千万百姓就那么无辜的死于茹毛饮血的建虏之手。
至于张献忠,不过是背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