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她的手了,可秦依依的心还是跳得飞快。上一次人多热闹,又有江景焱在旁边,他牵着她的时候更多的是安抚,可现在,厨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气氛就不一样了,他又离得她那么近,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轻轻浅浅地洒在她的额头上,让她心里痒痒的,像有个小爪子在挠。
秦依依后退了半步,小声道:“表哥,我不疼,你、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楚离看了她一眼,没松手,反而拉着她走到水桶旁边,舀起一勺清水,一点点地往她手背上浇。
水很凉,淋在手上的时候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被油溅到的地方却不那么疼了。秦依依低头瞧着他握着自己的手,明明看起来比她还要瘦弱,此刻却带着令她心安的力量。她下意识动了动手指,指腹不小心擦到了他的指尖,顿时僵住。
楚离仿佛没有察觉,往她手背上浇了三勺水才停住,又拿起她的手看了看,已经不那么红了,也没肿,看样子是不会起泡了。他从前被油烫到过,知道如果不及时降温,很可能被烫到的地方就会起泡,起了泡之后还会泛脓,会比现在疼上许多。
楚离放心地把水勺放回了水桶里,她的手又滑又软,他却舍不得松手。
“在做什么?”楚离假装没看到她红着脸脑袋都快要缩进衣领里去的模样,牵着她走到灶台旁边。
他们这一耽搁,锅里的菜已经烧糊了,闻着越来越重的焦味,秦依依的脸比刚才更红了,丢人丢的。
“没,没什么。”这会儿秦依依也不敢说是特地为他做的了,随便找了一个借口道,“闲着无事,就想学几个新菜,没想到烧糊了,表哥别笑话我。”
楚离但笑不语,又往旁边正用小火炖着的锅上望去:“你在熬粥?”
粥差不多已经熬好了,还是上次的鸡丝粥,因为知道他爱喝,所以她今天又熬了。秦依依正想把他的注意力从烧糊的菜上转移,听他主动开口,她笑着点点头,殷勤地问道:“表哥要不要尝一尝?”
“好啊。”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眉眼弯弯的,脸颊上还有浅浅的一双酒窝,楚离喜欢看她笑,于是一口应下。
他吃不下,不过她煮的粥,他想喝。
“嗯。”秦依依高兴极了,正准备去给他盛粥,才发现手居然还一直被他握着,尴尬地抽了抽,这次他没有再用力,很容易就被她抽走了。
秦依依将锅里的粥盛进了一个盛汤的大碗里,怕凉了,盖上盖子。又拿了两叠小菜和两双干净的筷子和小碗,端着和楚离一起往房里走。
楚离第一次来她的房里,环顾了一圈,只看到了上元节那晚他亲手给她的花灯挂在很显眼的梁上,而那盏六方宫灯却没瞧见。
楚离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问她:“桑儿表妹呢,怎么没见到她?”
秦依依把手上的东西放到桌上,摇了摇头道:“她一早就跟我说有事要出门,也不知道又跑去哪里玩了,等大哥回来看不见她,又得骂她了。”
秦桑每次出门的时候都有家丁跟着,秦依依不担心她会有什么危险,只是一个姑娘家成日往外跑,总归是不太好的。
“我倒不见得。”楚离看着她将碗筷一一摆好,又端起一个空碗,往碗里盛了大半碗粥,粥香四溢。她侧脸对着他,耳鬓有几缕碎发垂落,只是年纪还太小,怎么看都是一个小丫头,若是再大几岁,倒有几分贤妻良母的样子了。
秦依依将盛好的粥先给他,不解地问道:“表哥这是什么意思?”
楚离接过,却没有吃:“若是表弟真的不愿让桑儿表妹出门,只要与守门的下人说一声不让她出去就行了,何必派下人跟着呢?我觉得表弟会训桑儿表妹,实则是在担心她,桑儿表妹生性活泼好动,出门也不晓得与他打声招呼,他知道她出门了,必然会着急。而你又太过乖巧,两相对比,他当然会对桑儿表妹凶一点。”
表哥怎么突然扯到她身上去了?而且这话说得好像是她害了妹妹一样。秦依依努努嘴,不服气道:“表哥这么了解大哥和妹妹,倒显得我这个当妹妹和姐姐的很不称职似的。”
相处两个月,楚离是算得上挺了解秦昭和秦桑的了,不过,他更了解眼前的这个表妹。知道她虽然嘴上说得像是气话,其实心里一点都没有介意。
若是放在平时,他定要逗她一逗,可他的时日不多,三日后的金针疗法,能不能醒来他一点把握都没有,纯粹是在赌,赌刘叔的医术,赌死过一次还能重新活过来的身子,最重要的,是赌他自己的意志力。
他还没有找到杀害母妃的仇人,他还没有看着秀鸾出嫁,他也没有娶到自己心仪的姑娘,所以他不能死。
他必须活下去,而且要活得好好的。
楚离没有接话,秦依依却有些着急了,她方才一时嘴快,忘了尊卑,心里其实并没有怪他的意思,表哥会不会生气了?可是转念想想表哥的为人,又不觉得他像是那么容易会生气的人。可他也没有喝粥,只是低头看着粥出神,他在想什么?
秦依依想打破沉默,但咬着勺子想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一急,不小心把心里的话脱口而出:“那我呢?”
在他的心里,她是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