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爆竹声在不远处炸响,角落里一堆孩子的又笑又叫的散开了。
这帮熊孩子,我这身衣裳都被炮竹溅起的水弄脏了。
李之宥拉着我,“趁着天色还早,别管衣服了,还有更重要的事呢。”
“喂喂喂,你走错方向老八这里刚刚不是找过了小瓦不在这。”
“不找小瓦了,你不是要回离开,我今天就带着你玩一玩。”
黄昏时分,李之宥手上只剩下能宋嫂鱼羹和二两烧酒的银子。
于是我们就近寻了个小摊坐下,喝汤,吃糕点。
“我来这竟然快半个月了,你是大后天去投军还是、过完年再去?”
“投军。后天我们回黄府向我母亲妹妹辞行,然后一起出城。”
“可以啊!反正我现在也不怕你母亲……”
他一愣,执起壶,壶里黄色的蓝桥风月已经煮沸了,“要不要喝杯酒暖暖身子?”
我不善饮酒,但脑子一热就接过来了,酒盏里倒映我的脸色颇不淡定。我把盏想说几句,酝酿半天,最终说,“我敬你。”
几杯酒下肚。鼻尖捕捉一股熟悉的味道,我吸了吸鼻子,周遭摊贩太多,那股味道很快被冲淡,“李之宥,你有没有闻到什么?”
“你又想吃叫花鸡了?”
“不是,我,我好像闻到了曼陀罗的味道。”
李之宥也嗅了嗅:“没有,冬天怎么会有曼陀罗。”
冬天确实不该有曼陀罗,但有个地方的曼陀罗是四季常开,便是妖界。
“对,还有妖气……”
“什么妖气?你喝醉了吧?”
我目光四处寻觅,人流中我最终定格到一个小丫头身上,她穿着一件天青色斗篷,朝我狡黠一笑。
霖铃,妖界的霖铃公主!那个不省心,专门找我麻烦的小丫头!
我激动得手中酒盏没有握住,滚烫酒全倾在手上,手背皮肤上如同火炙,“疼…”
“你看看你,烫到手了吧你等着我,我去给你拿药。”
只等我再抬眼的功夫,霖铃已经找不见了,仿佛刚才一切是幻影。可那曼陀罗的味道告诉我,这不是幻影。
她为什么要来人间?
倘若是因为宝莲灯,现在她也是来晚了,而且霖铃的那点法力是远不如我的,妖皇拿她当宝贝似的也不可能舍得她和我斗法……
那她鬼鬼祟祟来人间是为了什么呢?小孩子家家贪玩么?
李之宥不知从哪弄来一匣膏药过来。
他一只手握住我的手,另一手抠了一指甲盖大小摊到我红了的手背上,然后用食指轻轻的晕开,然后再涂再晕开,手背那股灼痛也渐渐淡去。
我从未见过他这样温柔的模样,心中暗爽,之前法器被女娲没收也好,方才手被烫也罢,人界种种不如意,顷刻烟消云散。
没办法,这就是我神女的高境界!
摊位正在熬羹的大娘都不由称赞,“小夫妻甜蜜让人羡慕,女怕嫁错郎,夫人找了个好夫君呐!”
我喜滋滋道,“那是,我□□有方!”
李之宥一个力度失控在我痛处按了一下。
“你轻点儿。”
“谁让你信口开河。”
“七天养成一个习惯,演你夫人这么多天,我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还请见谅。”
“谁说这个了。”李之宥把膏药盖好递给我:“我说的是,你应该说,你确实找了个好夫君……”
“你说得对。”我得意掂了掂膏药,“效果不错,这是什么药啊?”
他笑着继续替我揉,“蛇油膏。”
“什么?蛇油?”我登时僵住,然后抓了旁边的雪就往手背上搓。
对于一个真身是蛇的神来说,这无疑是把同类……抹在皮肤上,“这个,我从小就怕蛇,我不想抹,不用了。”
“都已经死了,有什么好怕的,我们临安的姑娘们大大小小都用这个,我小时候冻疮全靠它……”说着他继续抹。
“都说了不用听不懂吗?”我声音很大,大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我们身上。
我抽回手,现在他碰我一下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夺了匣子一把扔出去老远,那匣子砸在地上,裂作两半。
大庭广众之下我这番举动让他很没面子,我自知情绪有些失控,难道是多喝了几杯,脑子糊涂了?
他的眼神又成为第一眼看我那般,百转千回,不可名状。
我下意识态度软了,“额,是我喝多了……其实……”
“回回都这样,就不能改改你这性子吗?在你身上,真是浪费我时间。”说完这句话,他将张银票拍在桌上,扬长而去。
我愣在原地,久不能平。
本姑娘心中着实委屈。我性子怎么了?我又怎么浪费他时间了!凡人就是不可理喻!
“夫人做的确实没道理,夫人失神烫手,你夫君立即就买了药,你反而把它砸了,小夫妻吵架很正常,你上去说句软话……”煮汤大娘将捡起匣子合在一起,“保管就和好了。”
“哎,夫人走错了,公子从那边走的。”
我止住脚步,“我没打算追他,夜色晚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