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安静得瘆人。
胖子直勾勾地盯着远处的黑暗之处。
眼底涌起巨大的恐惧。
一阵风吹来。
他脸上裹着眼珠的一块肉,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风给吹了下来。
在草地里滚了几滚,恰恰好落到了忍耐着恐惧也跟着前来查看的李文儒脚下。
这位精英模样的金牌红娘吓疯了。
一屁股坐进了秋收过后的田地里,前几日大雨蓄积的水立刻淹没了他的下半身。
李文儒把双腿捣腾出了电风扇的效果,喉咙却仿佛被掐住了,一点声音也蹦不出来。
苏瑾瑜没有去管他。
她微微皱起眉头。
有了第一块,胖子脸上、身上的肉立刻一发不可收拾,跟下饺子似的脱离骨架,纷纷砸进了地里。
尿臊味和血腥气融合在一起。
让人恨不能立刻屏住呼吸。
苏瑾瑜不是普通人却不退反进。
眯起眼睛察看着。
果然在胖子那“滴汤挂水”的骨架上看见了一个小小的黑影。
苏瑾瑜一抬手。
那矫健的黑影立刻被她抓在了手心里。
她摊开手掌。
竟是一绺头发。
打成了同心结的模样,十分精巧。
从胖子身上下来,竟然分毫污血都不沾染,兀自顺滑油亮,干净漂亮得不合时宜——甚至有些诡异了。
苏瑾瑜将头发握在手心里。
一些画面忽然出现在她脑海里。
半晌。
她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
“是,是鬼,是鬼!不要找我,我不是故意的,跟我没关系,不要找我!”
苏瑾瑜将那头发攥进手心后。
禁锢着李文儒的力量就仿佛消失了。
他终于能喊出声音来,撕心裂肺,惊恐万分。
直到这时,那些受到惊吓的村民才反应过来。
苏瑾瑜原本以为这一幕至少得让这个小山村地震好几天。
结果在短暂的沉默和窃窃私语过后,村民们抬轿的抬轿,吹唢呐的吹唢呐,该干嘛干嘛去了。
一条人命埋在这,似乎并不足以让他们再多看几眼。
苏瑾瑜和沈墨跟着轿子走,一路到了祭堂。
祭堂空无一人。
祭品、大红的布置一应俱全,唯独没有一丝人气。
村民们将轿子放在祭堂门口。
吹念唱打一番。
随后有人将轿子里的女人给拉了出来。
苏瑾瑜看清楚了。
轿子里确实只有那个女人,她手里还抱着个盒子。
盒子上嵌着一张黑白照片。
女人被拉下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被胡乱盖上去的盖头滑落大半,露出了女人一个下巴。
那下巴惨白惨白的。
唯独一张嘴鲜红。
不像浸了胭脂。
倒像是吸饱了血,微微往上翘着,挂着诡异的微笑。
苏瑾瑜目光一沉。
这女人刚刚出来的时候,她记得是没有装扮过的。
再一看。
盖头已经被拉了回去。
新娘按照村里的礼,抱着那盒子跨了火盆,然后被拥簇到了祭堂里。
灯火昏暗。
各种物品的影子交织在一起,仿佛鬼魅。
将新娘送到祭堂里,婆子、轿夫等人就立刻退了出来。
个个神情肃穆,在祭堂上拜了几拜,随后各自四散离开了。
四下无人。
面前一个昏暗的祭堂,里面站着个新娘。
夜风冰凉,透着森森的鬼气。
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无法言说的诡异气氛里。
这时候李文儒也追了上来,他冷静了许多:“我们也进去吧,这外面怪瘆人的。”
苏瑾瑜疑惑地问:“里面就不瘆人吗?要不,我们还是叫上里面的大姐姐,先离开这里再说吧。刚才莫名其妙死了个人,我觉得我们应该报警才对。”
“别!”
这话像是踩中了李文儒的尾巴一样,他一下激动起来。
见苏瑾瑜和沈墨都狐疑地看着他的时候,又嗫嚅着解释:“我,我的意思是胖子死得不明不白,肯定就是这村里人下的手。这么晚了,手机又没有信号,万一我们再惊动了村里人,就不堪设想了。”
乍一听还挺像那么回事。
“那你说怎么办?”
“我们之前呆的院子肯定已经有村民去了,我看我们不如就在这躲一晚,明天天一亮,咱们就能回去了!”
苏瑾瑜眼神里闪过一道冷意。
给过你机会了。
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
“说得也有道理,好吧。”
于是三人也钻到了祭堂里。
沈墨关上了门。
又把门口的火盆拿了进来,往里添了些柴禾,屋内渐渐暖和起来。
女人独自缩到了角落里,眼神空洞地发起呆来。
李文儒故作镇定地说:“你们放心,咱们只要撑过今晚,明天就能离开了,只要撑过今晚……”
苏瑾瑜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