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即出,萧子窈的脸色顿时僵硬了些许。
沈要如若不是为了她撒谎,那岂不是她一门心思的错算了沈要的心意?
如此,反倒显得她自负自怜!
萧子窈原是双手交叠着,现下心思一动,手也一道动了起来。
她一手揪了揪裙摆,一手遮掩着,唯恐暴露了一厢的情愿。
萧子窈于是故意嗤笑道:“我还以为你是个呆子,不知道为自己打算呢。”
沈要深望着她,道:“倘若六小姐受罚,我便要一道守着您。”
话毕,却是轻而缓的走上前来,正坐在萧子窈的身侧。
“呵,说到底……便是怕受牵连了?”
萧子窈又凉又薄的冷哼一声,手指愈发的攥紧,“沈要,你可真是进退自如,是我小瞧了你。”
萧子窈直觉胸口酸涩发闷,简直一刻也无法在这房中继续待下去了。
索性扶着床沿站了起来,又去取靠在旁侧的拐杖,作势要走。
沈要默不作声,心中却升起一股恶质的快慰。
方才,萧子窈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他分明看得仔细。
倘若萧子窈心中无他,便不会这般的情思沉浮了。
他略微有些窃喜,好像是扳回了一城。
可此番究竟是赢了萧子窈、还是那远在天边的梁耀,他分不明白。
那厢,萧子窈已然拄上了拐杖,正又疾又狠的跳出去,只恨不得远远的将沈要甩在身后。
她天生娇贵,但更加骄傲。
然,却是方才远了沈要几步之遥,便被他不动声色的追了上来。
“六小姐慢些。”
萧子窈咚咚咚的拄了拄地板:“你放心,我就是再摔坏了,也不会让你来担责任。”
说罢,便冷着脸偏了偏身子,一心想着躲开沈要,愈远愈好。
否则,贴得近了,一种模糊的情感便会在心中潜滋暗长。
她竟然对他有过些许的期待,简直可笑至极!
沈要沉着眸子,但见萧子窈隐怒的模样,当下觉出几分不忍。
他于是轻声道:“六小姐,我护着您,是职责本分。”
萧子窈没好气的说:“不必了。以后你玩你的我玩我的,表面装装样子给爹爹看……”
“——不是的!”
这一回,却是沈要蓦然插进嘴来,“倘若六小姐伤上加伤,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要垂着头,声音哑哑的,略微带着些鼻音。
——又来了。
萧子窈暗道不妙。
此时的沈要好似一条狗,正委委屈屈的对着她哼唧。
“我不愿再让您受痛了。”
话毕,沈要便轻轻的扶住萧子窈,唯恐她再加躲闪。
一时之间,萧子窈竟然开不了口了。
默过许久,萧子窈方才吞吞吐吐的问道:“……是不是无论我受了怎样的痛,也算是你的失职?”
沈要点了点头。
她实在受不住沈要这般的人,分明是个榆木脑袋,可偏偏说话搔磨人心。
那种感觉,就像狗的舌头在手心轻舔,湿热、微痒。
萧子窈的面庞不醉而红。
如此,她便更想逃了。
于是猛的一拄拐杖,妄想飞身而去。
可她本就不会用拐杖行路,这一下发力,身子竟然丢了平衡,整个人当即向前跌去。
慌乱之中,却是沈要一臂圈住了她。
他的气息微热,正洒在萧子窈的耳珠上,那豁了口的地方又开始疼了。
意料之外的,萧子窈并未一把将沈要推开。
见萧子窈神情有异,沈要遂问道:“六小姐,可是摔疼了?”
萧子窈声如细蚊:“……是有些疼,你又失职了。”
她攀着沈要的身子站起来,细腕一抬,像是柔柔蔓蔓的花枝绞住了他。
沈要心猿意马道:“我送六小姐回房。”
“……那就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他扶着萧子窈,每一步都落得慎重,拐杖每拄一次地面,便发出咚的一声,敲得清脆,扰得人心神不宁。
沈要无端的想起来萧子窈醉酒时的模样。
他大约是想通了,旁人见他是向萧大帅撒谎,然,他不过是表里不如一,自欺欺人罢了。
仿佛唯有骗着自己,才不会被那萧子窈念念不忘的梁耀比下去。
倘若今日落入寒潭的不是蝴蝶耳坠,而是别的,但只要是萧子窈的东西,他都会义无反顾的跳入水中。
他只为她,却不管她为的是谁。
如此,心里方才好受一些。
今日一过,西院便冷清了下来。
萧大帅虽然免去了萧子窈的体罚,却不肯免了她的禁足。
眼下方才过完大雪,离年关尚且还有四五十天,萧子窈终日碌碌,当真体会到了坐牢的滋味。
闲来无事,她的脚伤终于好了七七八八,眼下已然可以弃了拐杖行路了。
萧子窈不得踏出小白楼半步,鹊儿便成了她的传话筒。
萧子窈与世隔绝,便总想见一见诸位兄兄姊姊,便派鹊儿去请二姐萧从月。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