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山,若论巍峨,不及雄傲四方的泰山;若比灵丽,不及天下独秀的南岳,除却几处温泉,倒也无他之长。
但常言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不甚出众的山峦倒是藏了一个远近闻名的镇国寺。
镇国寺位于忘忧山顶,偏僻安谧,清净无为,更利于僧众修身养性,诵经悟理,超脱世俗。
这镇国寺虽场面不大,又因常年闭门谢客,与世无争,香火不旺,但终归乃上敕之地,福泽深厚,自是名声匪浅。毕竟这天底下凡事与皇帝老儿沾了边,旁人都得高看三分。
寺中前院建山门天王殿和左右钟鼓二楼,正中为大殿三间亦称万佛殿,后院东为观音殿,西为地藏殿,各为五间,中建三佛殿。今番萧暄等人从后山入,倒是略过了前殿,直入后院一干僧众休憩之所。
“世子爷当心”,赵安扶着身量不足的萧暄,迈着小短腿,一步步跨门过坎,谨慎万分。
萧暄一路行来,四下观看,这镇国寺僧人不多,更是平添了几分冷清,凉风拂过,萧瑟的紧。
“赵安,你以往可是来过?”萧暄倒是好奇,凭着赵安的跳脱性子,此刻怕是东瞧西望,不得安生,哪会现下这般平静,熟门熟路,一瞧便是回头客。
“哟,世子可真是半天云里做衣服---高才,一猜就中。六年前自打王妃有了喜,也就是怀了爷时,王爷便多次前来寺中祈福,小的常有幸跟随,倒也来过几趟,熟了地皮。”赵安一脸坦诚,微微挺了挺胸脯,多了几分豪气。
“原来如此,那你可曾听闻那晦明和尚与我父王都说些什么?拣紧要的讲”,萧暄不着痕迹地摸了摸项上白玉。
“这,恕小的不能回禀,当时王爷与那禅师在屋内密谈,屏退了我等,即是做奴才的,怎敢去偷听墙角根?那可是掉脑袋的活计”,赵安不假思索,而后拢了拢袖子,眯了眯眼,却又补充道,“爷既然发了问,小的倒是记起一件,有一日下山时,车队方到了寺门口,那晦明和尚却是拦了队伍,交给王爷一个布袋,至于装的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萧暄点了点头,止了话题,她知道那布袋里装的就是那块夔龙玉佩,正好端端挂在自己脖子上,也就不再深究。
终是到了方丈所在的禅院,领路的小和尚轻叩门扉,清朗朗地道,“师祖,荣王世子到了。”
“进来”,屋内一声回应,带着几分苍老。
小和尚随即推了门,立在当口,望着萧暄,做了个“请”的姿势,“师祖喜静,世子爷进去便可,休带从人。”
萧暄也不推辞,摆手拦了正欲发作的护卫,嘱了两句,便入了屋,转过帘子,榻上稳稳坐一老者。
但见其身上一红袈裟,塌下一芒鞋麻间隔,朴实无华。
两缕长眉,飘飘并不染尘埃;一双慧眼,耿耿全然洞世间。端的一个,晨暮诵佛千万声,返璞归真日月明。
这般行状,必是得道高僧,萧暄虽不信教,却也心下折服,生出几分钦佩之意。
“阿弥陀佛,世子请坐,老衲恭候多时了”,晦明转着手中佛珠,慢悠悠地吐出一句。
“大师,我”萧暄弯腰拜了一拜,坐在一旁,欲言又止,此刻心中千头万绪,诸多疑惑,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竟是忐忑不安。
“世子且放宽心,老衲既然算准你今日前来敝寺,就知你心中所忧之事”,晦明禅师瞧出了萧暄紧张,收了木珠,双手合十,语气不缓不急,略一停顿,“目今此处就你我二人,恕老衲直言,汝之命非当世中人,乃是异数。”
萧暄闻言,大惊失色,她本是魂穿于此,自然不是当世之人,可没想到,这等秘闻,这方丈居然知晓。
“世子不必慌神,老衲乃是出世之人,遵循天道法旨,自会保守你的秘密”,晦明像是知晓萧暄反应,微微一笑。
萧暄听后松了一口气,却又满腹疑虑,“方丈,我本不是此世界之人,且前生又未死去,为何会托生于此?”
“天数有章,人力不及。世子你为何托降生于此,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老衲亦不敢妄言,然老衲赠你玉佩,劝你父王将你充作男子教养,乃是顺了天理,亦是为了帮你。”晦明睁开双眼,思索片刻,继续道。
“这作何解释?”萧暄一头雾水。
“世子无须多问,你且谨记,你是神喻改命,天降于此。老衲曾推算,你的命理贵不可言,乃光耀北宸,众星拱之。但你的命格却是惊涛骇浪,祸福难料。是故老衲亦是琢磨不透,不便妄加揣测,唯恐误了天理。成与败,但凭造化。”晦明法师白眉轻颤,微眯着眼,望向远处,慨然长叹道。
萧暄听了这席话,面色丝毫不变,盯了晦明一刻,方才淡淡道,“方丈所言,禅理颇深,恕我未能通达。萧暄此次前来,一是探寻转世再生之谜,二则是望方丈明示,萧暄今后当作何打算?是否从此当个逍遥王爷,度完余生?亦或是寻他日隐姓埋名,做回女子?”
晦明听后,合掌垂目,良久未曾吐露一字,直到萧暄耐心将尽之际,才沉沉道来,“世子心中如何想,便如何做,旁人岂可决定?但你要明白,人行于世,祸福相依,善恶有报,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