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臻呆愣愣地坐回原位,眼神不断变幻。
太可疑了。
京城就是刘翰阳的根,他的一切都在这里,他能逃到哪里去呢?更何况他对自己是有滔天恨意的,这一走,他难道不想找我报仇了吗?
刘翰阳这波操作,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问题。
林臻缓缓靠向椅背,双手轻轻揉按着太阳穴,脸上浮起一抹苦涩。
近来琐事如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令他应接不暇。
心弦紧绷,日复一日,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难免感到心力交瘁。
这时林臻感觉到肩膀上突然多了一双细腻而柔软的玉手。
是晴雯。
她以指尖轻轻摩挲,动作中带着一种难得的温柔与安静,没有往日的喧嚣与浮躁,仿佛化作了一潭静水,深深沉沉地沉浸在他的身旁。
她知道林臻累了,需要休息,因此今天的她出奇的安静,没有叽叽喳喳的七嘴八舌,也没有色眯眯地动手动脚,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乱瞟,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林臻,仿佛在无声地说:我在这里,你且安心。
她还对屏风后面的浣碧勾勾手指,后者也俏生生地走过来,蹲下身,轻巧地将林臻的一条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小拳头不轻不重地敲着。
林臻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两位佳人的细致照料。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今天就招了十六个人吗?”
闻言晴雯浅笑盈盈,眸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轻启朱唇,答道:“是,奴婢晨起便遣了亲卫,将招募告示张贴在各处显眼的地方。午时过后,应募者络绎不绝。但我们的要求很高,也很繁琐,还需要有保人,所以一个下午的时间只选出这十六个人。”
“招工一事切勿急功近利,要保证人品才行。现在几乎全城的百姓都知道当车夫赚钱,所以人是肯定会招够的。”
“奴婢晓得啦~”
言罢晴雯轻轻依偎在林臻耳畔,香气环绕,吐气如兰地说道:“世子,需不需要奴婢吃两口,给您缓解下压力?”
林臻笑着,反手将她拽到自己另一条腿上,伸手宠溺地捏了捏她娇嫩的脸蛋。
“不必了,今天没心情。”
“那奴婢给您唱首歌吧~~咳咳~”
浣碧蹲在那里,瞧着两人间那份不言而喻的亲密,心中五味杂陈。总觉得此情此景下,自己该说点什么以打破这份微妙的氛围。然而,她张了张嘴,话语却像是被风吹散了一般,迟迟未能成形。
她没有晴雯那么大胆,也没有晴雯会的花活儿多。
半晌,才勉强挤出一抹略显生硬的笑容,声音细若蚊蚋:“额对呀世子,晴雯唱歌可好听了呢~”
“哈哈哈哈!”林臻哈哈大笑,放下腿,顺势将浣碧揽到自己的膝头。
于是,两位佳人各据一方,和谐共坐,再也不见先前的嬉闹与争斗。
林臻的手指轻轻掠过浣碧挺翘的鼻梁,带着几分宠溺的意味:“你这小脑袋里别总想着失宠不失宠的,哪有那么容易就被比了下去。”
晴雯在一旁默默注视,眼中并无半点嫉妒之色,她自然地端起林臻方才饮过的茶杯,轻啜一口,润了润喉咙,随即以一种温婉而悠长的语调唱了起来。
“天无~绝人之路~~地有好生~之德~~花开花落自有时,水长东流无尽期……”
歌声如丝如缕,穿透了半开的窗棂,悠悠地飘向远方。
晨光初破黎明的寂静,刘家上下一夜未曾合眼,沉浸在一种莫名的沉重之中。
蜿蜒曲折的乡间小道上,一支绵延数百米的马车队伍缓缓向南行进,宛如一条沉睡的巨龙在晨曦中苏醒,蹒跚前行。
队伍中最为显眼的一辆马车里,刘翰阳摇晃着身体,勉强咽下一块干硬如石的锅盔,就着一口清洌的冷水。
自从他为官以来,何曾遭受过这么差的待遇?不是没有钱去买,而是护送的拜火教信徒严令不得入城,迫使他们只能沿着这偏僻的乡间小径迤逦前行。
小路人烟稀少,即便偶尔路过村庄,也没有像样的东西可以吃,有钱都花不出去。
刘翰阳的妻子唐氏,刘书瑶的生母,同时也是刘家的正室夫人,年约四旬,面容温婉中带着几分憔悴。她轻抬皓腕,以手绢轻轻拭去眼角滑落的泪珠。“老爷,你说的可是真的?书瑶她真的遭到了林臻的毒手?”
“这还能有假?”
唐氏闻言,脸上的温婉瞬间被深深的痛心所取代,她喃喃自语:“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林臻对我们刘家的惩罚还不够吗?居然还对书瑶痛下杀手,我可怜的孩子啊呜呜呜呜”
言罢,她的泪水再次泪水如断线的珍珠,纷纷洒落。
刘翰阳见状,眉宇间闪过一丝怒意,却仍强忍着情绪,沉声道:“哭有什么用!等两个月后,老夫会亲手宰了他,为书瑶报仇!”
虽然知道是不可能的,但刘翰阳为了安慰妻子还是要这么说。其实在他心里,只要林家能灭门就行,谁杀的都无所谓。
唐氏忧心忡忡,再次开口:“那晨儿和涛儿呢?他们还在军营里啊。”
“我已经发了密信,用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