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说:“怎么就非得花名了?好端端的科学奖,依我说用日月星辰的名头方不负‘发明’这两个字,或是麒麟啊玄武啊这些神兽之名才威风。”一壁说一壁从背后暗暗戳了贾宝玉两根手指头;宝玉茫然,但知道自己必有不妥之处,立时闭了嘴。
元春摇头道:“你们两争什么?正主儿想用什么用什么,公主用个陈琳奖王粲奖也是极好的。”
建安公主莞尔一笑:“我还没想过呢,回头慢慢想着。”
贾宝玉这才恍然大悟——自己方才唐突了。人家出钱设奖、爱叫什么叫什么,外人瞎出什么主意?趁元春引着建安公主往楼上走,默默朝史湘云作了个揖。史湘云低声笑道:“宝二哥哥虽有时糊涂,好在知错就改。”言罢掩口就走。贾宝玉忙紧跟了两步。
这晚上回去,建安公主与贾环商议回京除去建理工科学堂之外还要设立发明奖项,又问贾环可有主意没有。贾环自然赞成,又道:“公主不是还挂名了女子学堂么?要不要再设个女子奖?”
建安公主思忖片刻,问道:“星舰学院的金石榴奖也分了男女么?”
“没有。大姐姐说人类做出来的贡献本身是不分男女的。”贾环道,“虽说每年颁四项,获奖的男人比女人多很多。”
“那我的奖也不分男女。”建安公主道,“发明的物件一般儿也不分男女。”
“公主说了算!”
建安公主瞧了他几眼,又歪着脑袋看了看他,道:“不知这句话哪里不顺耳。”
贾环大奇,拍案道:“这句话也不顺耳?当真是女孩子难伺候。”
建安公主扑哧一笑:“这话顺耳多了。”
过两日陈瑞锦就要启程去井冈山,人还没走呢贾琮就跟缺了什么似的浑身难受,日日耷拉着眉毛。史湘云见了取笑道:“琮儿这是怎么了?让龙王三太子抽了筋么?”
贾琮叹道:“还没到相思的日子便先犯了相思病。”
建安公主知道陈瑞锦有事要离岛一阵子,也取笑道:“谁能想到贾琮先生是这么个痴情种子。”
贾琮两手托着下巴可怜兮兮道:“你们这些隔岸观火的围观群众,就没人宽慰我几声么?”
湘云道:“宽慰管用么?”
“不管用,好歹是个心里安慰。”
湘云与建安公主都笑:“那还宽慰你作甚?不如瞧个热闹。”
贾琮只得抬头找两个哥哥。宝玉心肠好,拉了拉湘云道:“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琮儿惦记陈姐姐的紧,莫要笑话他。”
贾环听了忙说:“宝二哥哥这老实人最是无趣。云姐姐不必搭理他,有什么好打趣的只管倒出来,管保他没力气还嘴。”
陈瑞锦在旁啼笑皆非:“去不了多久不就得回来?”
贾琮幽幽长叹一声,叹得贾环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却听他说:“你在我的身边,你是一切;你不在我的身边,一切是你。”贾环捂着腮帮子直喊“酸掉大牙”,眼睛往四面瞄一眼:怎么他媳妇眼中羡慕的紧?
一时众人散了。建安公主与陈瑞锦在京城便熟络,二人一道走了走。建安公主叹道:“琮哥儿当真惦记你。”
当世这些人唯有陈瑞锦知道贾琮是从三百年后来的,也知道他们那个时代世风开放、年轻人惯于直抒胸臆;贾环等本时空土生土长的士子纵然打小认得他也难与他一般模样。乃道:“他素来是那么个性子,脸皮也厚,心里怎么样口里便怎么说,连个婉转都不知道。”
建安公主轻轻的说:“这般不是好的很?”
陈瑞锦侧头看了看她:“你二人相处有什么不好么?”
建安公主摇头:“并无不好之处。论理说我这个驸马已算得上极好的了。又有名声、又有才学、又帮了我弟弟那么些、平素大事小事皆依着我、还肯陪我回娘家过年。我不过是白占了个公主的名头,弟弟才那么点子大地盘儿……旧年在庐州、京城,我皆觉得我二人极恩爱。今日见着你们两个,虽没见你们说几句话,在旁瞧着总比旁人更亲密些。”她忽然想起昨晚那句话,又不觉说了出来。“驸马说,‘公主说了算’。这话本当极顺耳才是,偏我听着不大顺耳。”
陈瑞锦笑道:“贾琮也时常这么说。‘你说了算!’倘若换作‘陈姑娘说了算’岂不是就别扭些?”
建安公主想了想:“仿佛是这么回事。”
陈瑞锦道:“若不是天下大变,贾环纵然当真依着才学招赘了驸马也是你高他低。贾琮有个先生曾说过,两口子的地位须得平等、没有谁天生高谁一等;平素过日子却得女人说了算,因为男人多半不懂内宅之事;如此必能恩爱。”
建安公主笑道:“他的先生好生古怪,什么都知道。”
陈瑞锦也笑道:“他打小遇上了好些古怪的先生,这个算不得什么。横竖我听着也有些道理。‘公主’、‘驸马’这两个名头显见是你压了他一头,犹如‘三爷’、‘三奶奶’一般。倘若日常事物他肯依着你……改明儿你也直呼他大名儿试试。”
建安公主迟疑了片刻:“合适么?”
陈瑞锦道:“我叫贾琮极顺口。”
建安公主低声念了几遍“贾环”,觉得好笑,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