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久久未曾回过神,这一桩事,实在是太让她震惊了。
良久之后,姜姒才轻声问:“元纪入宫,一定还有别的目的对吗?”
聪明如她,一瞬间便想到了此处。
元启国皇室为了延续血脉纯粹这般罔顾人伦的事情都做下了,怎会让这好不容易留存下来的血脉入澧朝皇宫做个寻常的太监。
元纪的身份存疑,但他太监的身份却是真的啊。
元氏皇朝的人用了苗疆秘药,互婚生下的孩子虽不能长寿,可女子活着时,却能一直生育。
姜姒不知道这期间元氏诞下过多少这样的孩子,但肯定不在少数。
所以已经不难猜出,元纪只是元启国送入澧朝皇宫的棋子之一。
元氏皇朝的遗民用了百年时间在下一盘大棋。
思及此处,姜姒心情越发的沉重。
见姜姒面露苦色,裴临寂手从姜姒腰间拿来,移到她发顶轻轻摸了摸,“不必太过担心,还有我呢。”
姜姒眸光闪动,在他怀中轻轻蹭了蹭,“……还有你。”
裴临寂轻轻摸着她的头发,声音清冷:
“我想,那时元启国灭国应该与沈氏有关,这么些年,元启国一直在积蓄力量,暗中循机报仇,元纪在嘉正皇帝身边看似忠心耿耿什么也没有做,却在暗中动了许多手脚。”
“我目前已经
查到,昔日被许贵妃送进来的媚贵人与他有关,后来他投效许贵妃,却又暗中多次入过澜王府,他的目的恐怕是……”
姜姒眼中似扎入一根针芒,急剧的一缩,与裴临寂异口同声:
“搅浑京都城这一汪深水,趁乱复仇。”
话落,姜姒与裴临寂四目相对,久久未曾言语。
安静却压抑的气氛在二人之中流淌,姜姒用力眨了眨眼,声音涩然:
“若元氏恨的是整个澧国,他们的目的若是成了,恐怕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澧朝官员。”
以这些人扭曲的心性,疯狂到屠戮澧国百姓都不足为奇。
更何况是澧朝的文武百官。
原先,姜姒只隐隐觉得元纪可能是一个变数,却不想因他却牵扯出了一个元启国。
如今他们对这个元启国一无所知,不知他们如今有多少人,不知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不知他们会疯狂到何种地步。
三百年了,如今的澧朝说不定有大半人都是元启国人!
姜姒一颗心直往下坠。
原本如今的局势已经渐渐明朗,镇南王府虽依旧处在风口浪尖上,但只要维持着两方的平衡,就会相安无事。
哪怕沈昭登基,他与许贵妃也绝不会此刻在明面上对镇南王府下手。
可元纪的掺合,却让局面变得越来越复杂。
事情已经与上
辈子截然不同,姜姒完全无法预料日后会有何变化。
裴临寂放在她身后的大掌紧了紧,将她压入怀中,似是将她整个护在他的羽翼之下。
低沉的嗓音带着安抚人心的作用。
“别怕。”
“没有敢对你和镇南王府的人下手……”
姜姒只当裴临寂这话是在安慰她。
——
太后停灵三日,三日后出殡,丧仪办的极为隆重,为表哀思许贵妃下令全国百姓服缟三十日。
以许贵妃为首的六宫嫔妃与文武百官晨起晚归时皆向皇陵叩首,为太后祈福祷告。
这一场全程没有嘉正皇帝参与的丧仪便由此结束了。
太后的遗躯送至皇陵之后,她原本留在养心殿的齐嬷嬷便被许贵妃随意寻了一个由头遣出宫养老去了。
她倒是没有对齐嬷嬷下手,因着齐嬷嬷虽在养心殿待了几日,可养心殿的一切都被元纪瞒的死死的,并未让齐嬷嬷发现任何异样。
一个半截身子入了土的宫女,许贵妃还不屑动手去杀。
这日,许贵妃应付完文武百官,便移驾养心殿,方才走到养心殿殿门口,便闻着一股浓重的药味。
她脚步一停,抬手用帕子掩住口鼻。
蹙眉道:“这些个奴才是怎么伺候陛下的,这殿内的味道闻着都令人作呕。”
康敏才立刻上前,踹了一
脚守殿门的小太监,嗓音尖利,骂道:
“你们这些家伙怎么做事的?还不赶紧去散散屋里的味儿。”
那小太监被踹的跌倒在地,对着许贵妃直磕头,一脸惧色的颤着嗓子道:
“回、回贵妃娘娘,是太医院的太医嘱咐陛下如今不可见风,屋子里不能钻进去半点冷风,因此奴才们才整日将门窗紧闭。”
许贵妃冷眸扫向他,道:“这殿内数日不曾通风了?”
小太监害怕的点头,“是……是,自此已经有七八日了。”
许贵妃眼底滑过嫌恶,将帕子掩的更严实,往后退了几步。
这外头都臭成这样,里头的味道岂不是更加难闻。
左右离她的昭儿登基大殿也没有几日了,她懒得再去瞧那老皇帝的死相。
“康敏才。”许贵妃淡声道,“本宫今日身子有些不适,你替本宫进去瞧瞧陛下吧。”
宫内还有不少双旁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