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安圆溜溜的眼睛一转悠,又问道:“是刺史觉得侯府状告一事并不属实,还是…”
“还是安安权势所压,你不得不定我与诸位同窗无错呀?”
这不是道送命题吗!
刺史立于小姑娘一侧,连腰都不敢挺直,立马语气坚定的回道:“自然是侯府状告一事不属实!”
“您是名门望族之后,何谈‘不敬‘一词!”
“下官这就回府衙去将那状纸撕了!”
小姑娘咧开嘴笑,笑得像是偷了腥的猫崽仔,一看就没存什么好心思。
她挪到那把太师椅上坐好,晃着脚丫子悠悠说道:“这个样子呀~”
刺史当即拍马屁附和,“自然!”
一旁看着的正言撇嘴,用肩膀撞了他哥,嘀咕道:“瞧瞧人家这觉悟…”
正律低声训斥,“你老实点!”
太师椅上的姜安抠抠脑壳,圆眼明亮,不知在想什么…
熟悉她的人立刻就能明白,这小姑娘又在琢磨什么坏主意了。
他们觉得的没错,她就是在盘算…
盘算着怎么整治这个狗屁的忠顺侯府!
想让她打了被使唤来的刺史一顿就算了事是绝对不可能的,她必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只见姜安招呼来霍长明,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我这就去!”
留下这句话,小少爷马不停蹄往后院跑去…
不明所以的刺史眨眨一只完好的眼睛,瞧着那小壮士离开的方向,眼底茫然。
“刺史呀~”
=小姑娘的声音软软呼呼,却让他的后背莫名窜起一股凉意。
刺史笑容牵强,“小小姐有何吩咐?”
姜安两只手捧着脸蛋,小细眉毛揪着,模样委屈巴巴。
“先是忠顺侯府的陈娇娇意图当街打人,又是她兄长带人擅闯我们的别苑,还伤了安安一位同窗…”
“如今他们的爹又差人向府衙递了状纸,扭曲事实,让刺史来别苑抓人。”
她眨巴着圆乎乎的眼睛,语气真诚,“你说,我该不该吃这个亏啊~”
这么听着,这忠顺侯府多少是有点太过分了!
刺史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磕磕巴巴回了小姑娘一句,“不…不该。”
此时他已经欲哭无泪了。
像他堂堂三品官员,一州刺史,居然被这么个小丫头拿捏得死死的!
这个破问题,他能给出别的答案吗!
除非不想好生从别苑那扇大门走出去了!
姜安非常认同的点点小脑袋瓜,“就是呀~”
她露出白糯糯的牙齿,两颗小虎牙尖尖的,特别可爱。
“所以呀,我也要向刺史状告侯府!”
恰好这个时候霍长明已经将祈善渊从后院带了过来,其他学子也隔着前厅的门往里面一眼又一眼的瞄。
他们神情一致,皆是畅快和对姜安的敬佩!
小姑娘拉开渊渊的袖子,露出里面那块擦伤。
只听她掷地有声道:“我要状告侯府小姐陈娇娇当街伤人,公子陈山玉擅闯家宅、伤我同窗…”
“刺史可受理?”
这下沛州刺史是真的要跪了…
他本以为自己讨好些、任由这小丫头出了气,只要从这别苑走出去,此时也就算完了。皆是还能凭着今日损伤,义正言辞的从侯府那里捞一笔。毕竟是他们害自己至此…
可如今呢!
他若是应承下这句话,那势必要再带人去闯了忠顺侯府拿人,届时就真是将侯府得罪的彻底…
可若是不去呢…
刺史讪讪一笑,朝着姜安双手合十,“小小姐啊,小祖宗!”
“下官…下官真…”
姜安面上笑容不变,故作惊讶的一拍掌心,“还没有状纸是吧。”
“我北地同窗十数人,人人都能写这状纸!”
最后一个字落地时,小姑娘笑容落下,精致漂亮的小脸肃着,气势逼人。
学子心中的不公都被她的话激起,一个接着一个高举自己的手,“我能写!”
“我也能!”
“我能…”
“……”
凭什么这状纸,坏事做尽的侯府能写!
凭什么权势者一句话,他们便要被衙役用手镣、麻绳所逼迫!
姜安的身后是夕阳洒下的余晖,是学子们高举的右手,她便这般站在一片暖色中,望向顶着乌青眼眶愣怔的沛州刺史。
她一字一句背着南商律法,“犯伤人见血而不以告者,攘狱者,遏讼者,以告而诛之!”
刺史被吓住,后退一步,离着姜安远些。
这短短一句话,他身为一州刺史,再熟悉不过…
今日他们以侯府伤人的罪名状告,若是他不理睬、或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又或是偷偷将收押牢中的犯人私自放出,这小丫头都可以去了京都,在朝堂上参他一本!
一旦上了朝堂,按照南商律法,这便是杀头的罪啊!
这条律法根本没有谁会提及,就像是从不翻看的书册,扔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
平头百姓、一介布衣没那个命面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