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宁转过眸,看见沈盈月披麻戴孝跪在隔壁病房门口,正捧着心口,痛哭流涕。
“弈寒哥哥,不要离开我,不要……”
怎么会?
顾弈寒怎么会?
不是说祸根前年在吗?
顾弈寒吃斋念佛,就是为了躲灾避难的,怎么会车祸撞了一下头,就这样走了?
夏宁心思凌乱,莫名眼眶发热,喉头发紧,想挤出声音来喊顾弈寒一声,刚一张嘴,竟然哭出了声。
这太突然了!
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她踩着满地纸钱,艰难挪动脚步,想去看顾弈寒最后一眼,只走了两步,膝盖就软得站立不稳,腿一打颤,跪了下去。
“夏宁?”
背后,有人喊她,声音好像是……
顾弈寒?
她回眸一看。
顾弈寒拄着拐杖,头上包裹纱布,一脸错愕地看着她。
“你在干什么?”
“我、我……”
夏宁尴尬地张了张嘴,抬起手背把滑落到嘴角的眼泪抹掉,拍拍膝盖站起来,“有点累了,摔了一跤。”
“师父,你快来看沈南星!”
骆回春的呼唤,如同从天而降的特赦令,把夏宁从无地自容的窘境里拯救出去了。
“我马上来!”
她连声答应,飞快跑了。
顾弈寒沉眸凝着她的背影,嘴角轻轻往上一扬。
“顾总,江医生刚刚挺伤心的。”
“嗯。”
夏宁臊得一张脸通红,一颗心脏在胸膛乱跳,她深吸两口气,稳住心神,“沈南星怎么样?”
“沈南星,要醒了!”
夏宁沉下心,给沈南星做检查。
经过近段时间的治疗,沈南星已经恢复了自主呼吸。
这次出现险情,无奈之下,又给他上了呼吸机,夏宁施针以后,现在呼吸机已经撤了,他呼吸频率正常,血脉氧正常。
“他能睁眼了!”
夏宁惊喜发现,沈南星的眼球出现了自发性运动,既能上下一动,也能跟随外界刺激转动,出现强光,或者强声刺激时,他甚至可以睁开眼睛!
“不仅是眼睛,你看他的手……”
骆回春用一根银针的背面,轻轻在沈南星的手背上划了一下。
沈南星手指突然就收拢在了一起。
“脚和腿,也有反应了!沈南星这次是因祸得福了!”
主治医师闻言,惊喜上前,重新给沈南星做了一次全面评估。
他激动得眉毛都在颤抖,“顾总,沈南星已经脱离植物人状态!他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顾弈寒拄着拐杖,站在门口迟迟不肯进来看。
夏宁知道,他在极力克制情绪,或许沈南星真正醒来的那一天,他会激动得把自己躲起来吧?
“严格地说,他现在是浅昏迷状态,不出意外,一周之内会清醒过来,这段时间可以多给他一些声光刺激,让家属常来陪伴。”
夏宁半弯下腰,“沈南星,我知道你能听见我们说话了,快点醒过来吧,顾弈寒等你很久了!”
她温柔声线里带着笑意,那轻扬的眉梢,微微向上的那一下轻挑,像电流,击中了顾弈寒的心扉,他骤然转身,拄着拐杖走远了。
夏宁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骆回春把沈南星安顿好,出门看见一地的纸钱还没收拾,气愤道:“沈盈月真是脑子有病!刚刚,医护人员通知她,沈南星心跳停止了,非常凶险!她竟然拿出了车里备着的纸钱和麻衣,也不问问情况,就直接洒在了医院,还哭起丧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谁死了呢!”
夏宁闻言,尴尬摸了摸鼻子。
沈盈月还跪在地上,有一抽没一抽地哭着。
嘴里念叨着,自己错了,求顾弈寒原谅她,不要离开她之类的言语。
估计是顾弈寒训斥了她,或者说了什么,她悲从中来,一口一个弈寒哥哥,把夏宁都整懵了,还以为顾弈寒……
呼!
夏宁呼出口气,转眸看向走廊尽头。
顾弈寒一个人站在那,手里点着一支烟。
顾弈寒不抽烟的,那根烟应该是主治医师给他点上的,给他解解压。
但他一口没抽,捏在手里,任烟头明明灭灭。
夏宁默默走过去,接过他手里马上就要燃尽的烟头,按灭在垃圾桶里。
“沈南星没事了,骆回春会全心照顾他,你回去……”
她话还没有说完,顾弈寒忽然松掉拐杖,直直朝她扑了下来。
夏宁双手接住他,以为他身体支撑不住,昏倒了。
刚想叫人,顾弈寒低低道:“让我抱一下,我好累。”
夏宁的脖颈热热的,有点潮。
顾弈寒……哭了?
印象中,只有这个男人整哭别人的份,哪有他会掉眼泪的时候?
夏宁也没想到自己会心软,抬手抚了抚他的背,“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他们这一群人跟着沈南星折腾了这一趟,心揪得最紧,最心累的人,就是顾弈寒吧?
这几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难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