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铺子分为三分,一分算是裴氏带来的嫁妆铺子,而另外两分则是这些年林家扩展的店铺,平均记在两个侄儿名下,也算林家大房分得的财产,场面不算太难看。
布庄一分,林家如今只剩三十余间香满楼的生意了,曾经的首富家底越发单薄。
北宅的人想闹一闹,林忆青只一个眼神,就让他们闭口了。
这些年,林忆青、林忘忧轮番敲打他们,其实他们也没什么斗志了。
接下来,林东升掌家,说不定还能好过一点……
事了至此,天黑如幕。
裴家收回了状纸,借住在林家客院休整,而崔推官也算了结案,提灯告辞。
徐思雨看了一天的大戏,累得人都是挂在蕤儿身上的。
林忆青便快速与父母告别,扶着徐思雨回家了……
常嘉府流行起一些郎情妾意和山盟海誓的话本子。
这些美好的故事里,总有一个苍老心毒的大妇因为看不惯妾室、儿媳,故意棒打鸳鸯,扰得家宅不宁,最后得到一个众叛亲离的结局。
话本从潇湘楼传出,看客情迷在男女香艳的真情流露中,代入到现实里闹上府衙休妻的几多。
年节已近,常嘉府新年庙会的前一日,城中的夫人们联合起来了,拉着潇湘楼的老鸨杀到明王府要讨个说法。
欢欢乐乐的节庆气氛,夹杂了无数糟糠妻的痛心哭诉。
明王府不得不把这些妇人请进府内安抚。
而后的新年首日,大明婚律令,张榜于全国。
令上重申了非犯七初不得休妻和三不去的准则,并推翻之前鼓励纳妾的政风,在婚律之中加上了【大明男子四十无子,才许纳妾,以为宗祀计。违者,笞四十。】的条款。
“夫人们,真是厉害啊。”
初三,徐思雨给洪夫人拜年,跟洪夫人表达她对这些夫人的敬佩。
徐思雨知道,洪夫人也去了明王府。
这令一下,上一年纳妾除妻的,都成了众矢之的。
外厅中放下官威亲自给赵伯嘘寒问暖、端茶倒水的洪文炬,就是现下各家老爷与妻家修补关系的写照。
“夫人们不是最厉害的,厉害的是文人的笔头。”洪夫人和徐思雨坐在内室里头,享受着媳妇儿们的伺候,心里舒坦得很。
看徐思雨还不明白的样子,洪夫人才把话题说透,“崇正书院山长和王大家带着数千学生上书朝廷,认为妾乃家乱之头,家乱则国不安。两位大家书写了自潇湘楼立来,多少妻妾争锋导致家庭破裂,男人只懂风月,儿女无妇教养的例子。说如此以复,大明想要的,怕是真要毁了了。”
当然,明王府肯定也有现成的故事,上位者的感同身受,才让他们愿意承认做错了。
“你夫家大哥的例子,还被上呈给广安侯看。他虽然是开枝散叶了,但因为一个贱妾,放弃了祖业和正妻嫡子。广安侯也不想大明都出这样的‘人才’。”
新的婚律还添了【妾不得扶正】以及【风月女子贱籍不得改】的律令。
所以,林忘忧用出户的代价,换了一个与妾相守的未来。
真是活生生的把色令智昏演绎了出来。
除夕时,徐思雨还见了裴氏。放下对男人的眷恋,忙于事业和孩子的女人,状态恢复得不错。
她与徐思雨商讨了玲珑布庄的经营事宜。
林忆青把徐家要在西北拿地种棉花的事情与裴家交待了,裴家大哥自然想两家合作,要她把跟徐家的关系绑紧。
裴氏提了合作,虽然因为徐思雨的坚持没有达成,但裴氏努力学习着掌管玲珑布庄的风姿,还是让徐思雨说出了两家亲戚,遇难时一定会帮忙的承诺。
而那个选择跟外室住在一起的林忘忧,活在郊外清净的两进小院里,一整个大年了,没人宴请、没人追捧。
他想回南宅拜年,只在侧门见了姨娘,就被赶走了。
新的一年,该有新的寄望,可他心里空悠悠的,不知道他的寄望在哪里?
人静下来了,记忆也逐渐清晰起来。
他好像回忆起,十六岁时,他为何按照林父的意愿娶了静娘。
他喜欢读书,可族里不许他再读了。
林父给他的第一条路并不是继承家业,那时林忆青还是默认的继承人。
林父是想给他一笔钱财,让他自闯天地。
可是,他经商并无天赋,所以,他选择了在家里帮忙。
后来,静娘带着裴家染坊来了,母亲又送了几间铺子给她,静娘鼓励他做一份他们擅长的生意,他们才开了玲珑布庄……
成婚四载,玲珑布庄开到第四家门面。
静娘也给他生了两个儿子。
突然有一天,二弟拉起他说考举人。
他们考上了,而不久后林忆青就离开了家。
父亲开始倚仗他了,香满楼和粮油铺的生意全数交给他管。
但他还是最喜欢的他的玲珑布庄。
所以后来,粮油铺全赔给周家表妹做嫁妆,他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像北宅的人还闹出侵占财产的丑事。
只要手里有能动的钱,他都拿来并买其他布庄,不断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