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已近尾声, 今年邢卫东休假,打算携妻回乡过年。自打投身军旅,已经很少回家过年了,更别说这是和赵青禾成为真夫妻的第一个新年, 回看家过才更有意义。
扎好大包小包, 拉着妻子的手, 他们踏上了回乡的火车。
这一年来, 老百姓日子好过了不少,尤其是临近过年,养猪养羊的人家免不了给家里添点肉食。他们进村的时候,正赶上邢大伯家杀年猪。
现在不限制私人养猪养鸡数量了, 只要有能力, 养个十来八头大肥猪, 也没人能挑出错来。
王改秀和邢虎一大早就去帮忙,他们到家时, 院门紧闭,邻居热心指指邢大伯家,说是今儿杀猪。
邢卫东放下手中包袱, 后退两步,一个蓄力攀上墙头。门外头的赵青禾把手里的大包小包一一扔将过去, 由他妥善安置在门檐台上,两口子放好行李,这才一身轻松的往大伯家去。
院里搭起锅灶,柴薪噼啪作响,大锅里开水嘟嘟冒着白泡,将近两百斤的大肥猪被七八个青壮从圈里赶出来……杀猪匠的手艺不错,放血褪毛一气呵成。
赵青禾头一次见人杀猪, 听得肥猪惨叫,心下不免有些害怕,但见到众人脸上都是喜悦,那点子恐惧也就无关紧要了。
能在这大冷天里吃上一顿热腾腾的杀猪菜,才叫人期待。
乡下地方不如城里开明,便是正经的夫妻,出了家门,也鲜有在外人面前做亲密状的。
邢卫东一直拉着妻子的手,这会儿想放开,但转念一想,这也没什么,办了婚礼领了证的,避什么嫌。
赵青禾倒是毫无所觉,她这身子年少亏空,虽然近年来好生调养,但到了冬日还是有些畏寒,尤其是手脚一直冰凉,身侧这么一个大火炉,那手掌将她的手完全包裹在掌心,热意一点点传来,能驱散不少寒气。
他们一进院就引来了别人的注意,长的好看的人在什么地方也埋没不了,更何况这还是一男一女,于是更吸引人目光了。
“东子回来啦?你娘在厨房,我去喊她!”
“大丫真是越来越俊了,还是城里的水土养人。”
“可不是嘛!”
院里热热闹闹的,王改秀一脸惊喜的迎了出来,“东子,大丫,你们咋回来了?”
赵青禾笑眯眯的上前拉住她的手,“今年他休假,我们回家过年。”
儿子儿媳妇都回家了,王改秀怎么能不心花怒放,反拍几下赵青禾的手,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儿,“回家好,回家好,娘做了不少腊肉,还想着你们要是不回来,就给你们寄
过去呢,这下回来了,家里一下热闹了。”
说着便拉着赵青禾往屋里走,“外头冷,快回屋,给你们倒热水喝。”
邢卫东也想跟着老婆进去,却被男人们拉去一边说话,赵青禾则进了里屋。
里屋有好几个系着围裙的女人,都是邢家的亲戚,正忙着洗碗切菜,见赵青禾进来,放下手里的活热情的和她说话。
邢大妹当然也在,遭遇婚姻变故,她现在变了个人似的,不太爱说话了,人也瘦了不少。
赵青禾一直担心她的状况,和其他人随便聊了几句,便扯着她的手去了另一间屋。
“最近怎么样?”
邢大妹苦笑,“熬日子哩嘛,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她和孙钢已经离婚后,村里人的闲话就没断过,连累爹娘也跟着生一肚子的气。
赵青禾正想说些什么,那边又叫邢大妹过去帮手,猪已经被开膛破肚,叫她出去看着割肉呢。
院里忙得热火朝天的,邢大妹从厨房拿了个盆出去,给杀猪匠说自己要哪几块肉。
杀年猪比过节还隆重热闹呢,大方点的主家要准备三五个菜,除了必不可少的白菜粉条炖肉,还得炒一盆五花肉,一盆瘦肉,再蒸一锅猪血糕做烩菜。
杀猪匠听大妹吩咐,十分利落的就割好了她要的肉。
里头一个灶,外头一个灶,很快就做好了足够二十来人吃的美食,肉香和菜香直往人鼻子里钻。
赵青禾找到正在和人说话的邢卫东,和他并排站在一起等着开饭。赶了几天路,现在闻着这味儿,肚子早就受不了了。
“冷吗?”邢卫东不动声色的捏了捏赵青禾的手,“等吃完饭咱们就回家歇着,明天让娘杀只鸡给你补补。”
她太瘦了,还是胖点好。
赵青禾没说话,她颇有些兴奋的等着上菜,头一次吃杀猪菜,不知道味道好不好。
二十来人挤了两张桌子,男人一桌,女人一桌,赵青禾挨着婆婆,老人家疼儿媳妇,哪舍得她和别人抢东西吃,早拿小碗盛了碗冒尖的咸菜肉丝出来,就摆在她面前,谁也不让碰。
大伯娘拧了拧王改秀的胳膊,调笑着说她会疼儿媳妇。
王改秀顿时得意洋洋:“这还用你说。”
赵青禾是真饿了,嘴里基本没停过。
“大丫啊,成亲这么长时间了,咋还不要娃呢?”
她抬头,问这话的是别房的婶子,对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