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李邺在禁足期间,似乎从未梳洗过,脸上胡渣已经长了出来,瞧着有些邋遢。
他看向太子,目光中带着一丝揶揄。
太子李幻依然板着脸,淡淡瞥了一眼康王,说道:“来人,传舞……”
话还未曾说完,康王忽然大喝一声,截住了太子李幻的话头。
“来人,取我的琴来,今儿我便为太子殿下演奏一曲。”
此话一出,殿内更是鸦雀无声。
康王身旁的护卫慌忙取了古琴过来,摆在了案席前。
太子不及阻拦,康王早已席地而坐,双手搭在琴弦上,十指一轮,欢快喜庆的乐音便在大殿内响起来。
画角一直晓得康王好乐擅舞,喜好玩乐,但从未听过他亲自抚琴。没想到他琴技很高超,奏出的乐音浓烈激扬,比之一般的乐师强不少,可见他好乐并非说说而已。
康王抚琴时,画角的目光掠过殿内,趁机打量着今日来赴宴的人们。
除了入选的小娘子家人外,没有入选的崔兰姝及其家人也来了。
这是静安公主特意让太子李幻下诏邀请的。
崔兰姝既然是怀疑对象,这样的场合自然不能缺了她。因当初选妃时,宫中都传太子对崔兰姝有意,如此安排倒也不算不合理,皆以为太子有私心。
崔兰姝盛装华服坐在案席后,脸上神色端凝沉静,看不出丝毫异常。
朝中的官员也来了几位,其中画角认识的有礼部侍郎梁严及其府中的几位郎君,周家二郎周升,还有开伯侯府的世子薛棣和薛槿,都是画角在牡丹宴上曾见过的。
画角的目光自众人面上掠过,见众人听着乐音,脸上皆露出讶异的神色。
画角心中一惊,这才留意到康王弹奏的乐音忽然变了。
原本喜庆的乐音中夹杂了一丝悲切,很快嘈嘈切切错杂弹,欢快激昂慢慢转为哀伤悲切。
犹如孤雁哀鸣,杜鹃泣血,令人闻之悲痛欲绝。
殿内宾客一时都惊得目瞪口呆。
康王此时奏的乐音居然是送葬时的《送魂曲》。
太子李幻原本身子刚好,这会儿气得面色发白,几乎昏厥过去。
他呵斥道:“李邺,给我住手!”
康王李邺手指一顿,乐音乍停,他挑了挑眉,大笑着说道:“李幻,你春风得意,可知我心中苦楚,你立妃纳妾入洞房,我却母妃在牢孤寡一人。”
太子李幻冷声说道:“李邺,你不晓得你母妃做了什么吗?”
康王手指轮拨琴弦,缓缓说道:“李幻,我替我母妃向你请罪,你饶了她如何?”
康王言罢,抬手一推,将古琴推在一旁。
他站起身来,忽然抬手一扯,便将身上的襕袍扯落至腰间,露出光裸的上身。
大殿内无论男女,皆惊呼一声。小娘子们更捂住了眼,不敢再看。
一向冷静自制的太子大怒,拍案喝道:“李邺,你要做什么?”
康王转身从一旁的护卫手中抽出一根鞭子,甩了甩,向自己身上抽去。
“我抽死我自己,替母妃赔罪,可好?”
一下、两下、三下……
康王对自己出手倒是毫不留情,不一会儿,背部便有了几道鞭痕。
画角蹙起了眉头,没想到康王李邺演得还挺像,疯起来这么狠。
太子眉头越皱越紧,忽然抬手自席上取出一个杯盏,朝着康王砸了过去。
这一下,好巧不巧,正中康王李邺的脑门,鲜血顺着脸颊蜿蜒淌了下来。
康王惊呼一声住了手。
他抬起血呼啦的脸望着太子。
“你……你打我?”他咬牙恨恨说道,“我已经鞭笞自己赎罪了,你还要打我?”
康王李邺缓缓站起身来,面色有些狰狞。
他忽然举起手中的鞭子,朝着正座上的太子李幻抽了过去。
太子身旁的随侍慌忙去拦,却被康王一把推开。
宾客们谁也没想到,太子李幻立妃之宴,太子妃还未曾立,太子和康王居然扭打在一起。
然而,在兰台殿内,太子和康王身份最为尊贵,谁也不敢管。
画角环视四周,看到章回身着宫人服饰,混在人群中。
他看到画角望过来,朝着她摇了摇头。
画角明白他的意思,怨恨之气还不够。
那日,画角猜测妖物需要的是太子和康王兄弟相残的仇怨戾气,这才让太子和康王演这一场戏,好将妖物引出来。
画角听静安公主说起过,康王和太子虽然不算亲近,但也没什么隔阂,如今看来,倒是真的。
康王对舞乐是真的热爱,对皇权也是真的没兴趣。
画角招了招手,将公输鱼唤了过来,低声交代了她几句话。
公输鱼点了点头,很快走了出去。
殿内,已有护卫将太子和康王拉住了。
有几位朝臣壮着胆子上前,试图规劝太子和康王。
就在此时,东宫兰台殿的一名护卫急匆匆奔进了殿内,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太子殿下,出……出事了。”
太子闻言,皱眉问道:“何事?”
护卫看了康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