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角在西府门前候了会儿,便见大门打开,几辆马车陆续出来了。
为首的马车内坐的是老夫人、王氏和郑敏。后面一辆坐的是郑惠和其母柳氏。这样的盛会柳氏作为一个妾室原本是不该去的,但入选的有郑惠,因此,她这个亲娘便也有幸跟随而去。
老夫人掀开窗帘,看到画角的马车,不觉抿起了唇。
郑贤慌忙拍马过来,说好话道:“阿角妹妹已向我承诺,绝不会惹事。”
老夫人轻叹一声,正欲放下窗帘,却见画角带着公输鱼下了马车,翩翩走了过来。
画角今日也着意打扮了一番,额间贴着钿,搽了胭脂,身着木兰色撒裙。她平日里不爱妆扮,如今一打扮起来,衬得人比娇。
王氏的脸先垮了下来,不过想到她没过三选,神色又缓和了些。
老夫人起先以为画角是特意下车来给她行礼的,心中还想着这丫头终于肯服软了,没想到画角却是施礼说道:“我瞧着惠妹妹那辆车没坐满,不如我过去挤一挤,也好省一辆马车。”
画角只去过西府一趟,当时并未见到伯父的妾室柳氏。前些日子在宫中,她看到郑惠施魅术,便怀疑郑惠的阿娘柳氏不是一般人。
因此,画角便决定要和柳氏郑惠同车,事先探查一番。
老夫人闻言,气得从鼻子里重重呼出一口气,指着画角,说道:“要么坐你的马车去赴宴,要么就滚回府,别在这儿蹬鼻子上脸。”
让涵养极好的老夫人说出粗话来,大约也只有画角能够做到。
王氏冷冷笑了笑,低声说道:“真是个没规矩的。”
画角也不生气,笑吟吟说道:“您怎么能出尔反尔呢,我若是这会儿回去了,旁人会说嘴的。”
郑贤忙在一旁帮腔:“祖母,不过是同乘马车,便让二妹妹去吧。”
“不行,我怕她丢我们郑家的脸。”老夫人态度强硬。
老夫人对画角向来不留情面,画角早就习惯了。以前还稍微担待她,但今天却不能。
画角依然面上笑嘻嘻的,说出的话却并不中听:“这回的东宫盛宴,听闻太子殿下可是严控人数的,阿兄已是将我的名儿报了上去,我若不去可不好。再说了……”
画角顿了下,慢悠悠说道:“今儿到底谁丢郑家的脸还说不准呢。”
老夫人拧起了眉头,待要发作,却是被郑敏拦住了。郑敏隐约晓得画角的能耐,劝道:“祖母,既答应了,便让她去吧。”
老夫人回身看了眼郑敏,在她心中,这个孙女是最有可能做太子妃的。她神色稍缓,松了口气说道:“也罢,看在你的面上,便让她去吧。”
画角轻轻一笑,带着公输鱼上了郑惠的马车。
郑惠热情地给画角腾位子:“我原以为二姐不去了呢。”
画角望向坐在郑惠身旁的柳氏。
她三十多岁的样子,倒不是多么绝色,但一双大眼楚楚流转,一副娇俏的样子。
她笑吟吟地和画角打招呼:“二娘子快里面坐。”说话的声音透着一丝娇媚,让人听了心神酥软。
画角对柳氏原本就心存戒心,听到她的话,心中对她还是莫名升起一丝淡淡的好感。
画角和公输鱼在柳氏对面落座。
柳氏上下打量了画角一番,笑道:“早就听你祖母说起过你,一见之下,果然不同凡响,生得这般齐整。二娘子没入选,想必是自个儿不想入宫,要不然,就凭小娘子你这模样作派,惠儿根本没机会的。”
这话说的画角心中莫名舒坦。
她朝着柳氏嫣然笑道:“夫人过誉了,惠妹妹才色双绝,娴淑知礼又进退有度,此番太子妃之位非妹妹莫属。”
公输鱼见画角笑得好似儿一般,惊讶地瞪大眼。
柳氏觑了公输鱼一眼,有些诧异地说道:“这是二娘子的婢女吗,果然是随主子,也这般赏心悦目。”
公输鱼唇角忍不住弯了起来,扬着笑脸说道:“多谢夫人。”
画角唇角轻勾,只能说,柳氏的魅术比郑惠更出神入化。
至于柳氏是什么妖,画角已猜到几分,但她并未拆穿她。
盛宴设在东宫兰台殿,旁侧便是沁心湖。
时令已是夏末,湖中荷叶已现残意,放眼望去皆是莲蓬,只有寥寥几朵粉荷盛开。
一行人沿着雕栏玉砌的石桥入了兰台殿,华丽而宽广的殿内已设好长席。
数十名男宾女客端坐在长席后,他们有的是入选小娘子的家人,有的则是特意前来恭贺太子立太子妃的。
画角自然要与西府的人坐在一处,不过,老夫人特意将她排到了距郑敏和郑惠最远的宴席末位。
大晋并不过度讲究男女有别,郑贤又是画角堂兄,他特意过来和画角坐在一处。
郑家两位小娘子皆过了三选,阖府欢喜,只有郑贤忧心忡忡。
“你可是有心事?”画角问道。
郑贤轻叹一声说道:“眼下妖王潜逃,阑安城人心惶惶,太子殿下这会儿忙着立太子妃,我总觉得事情不对劲。”
郑贤到底是在大理寺任职,心思还是很敏锐的。
画角哦了声,低声说道:“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