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如寄淡淡挑眉,目光在画角面上流转一瞬,又瞥了眼虞太倾,说道:“虽是看中,但不是还没付银两吗?倘若如此,这玉镯便不算售出,谁都可以要不是吗,摊主?”
虞太倾闻言冷笑了声:“裴将军此言不对,凡事讲一个先来后到,我正与摊主商讨,这便付银两。”
虞太倾说着,掏出银两递了过去。
裴如寄不甘示弱,将银两向前再递了递。
画角瞪了裴如寄一眼,压低声音问道:“裴三哥,怎地是你,为何要与我们抢这个玉镯?”
裴如寄笑了起来,眯眼望着画角,缓缓说道:“我有意中人了,想要买个首饰送她。”
摊主一时左右为难,看了眼裴如寄,见他气势逼人,像是不好惹,便对虞太倾说道:“啊,这……要不然……这位郎君,您再挑一个别的玉镯,这位娘子方才不是嫌这个贵吗,我这里还有个成色差不离的,比这个要便宜。”
虞太倾正欲说话,画角忽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说道:“郎君,一个玉镯而已,便让于裴三哥吧。”
虞太倾被她柔软的小手一握,霎时什么不快都忘了。
意中人的撒娇就是麻醉散,头脑一晕,她说什么他都会点头。
“好,如此,便让于他。”虞太倾淡笑着说道。
裴如寄将银两扔到店家的摊铺上,拿起镯子眯眼瞧了瞧,转身笑着对画角说道:“阿角,日后莫要唤我裴三哥了,该叫郎君,或是夫君。”
画角一愣,眯眼冷笑道:“你说什么?”
裴如寄大步走到画角面前,伸手执起画角的手腕,抬手便要将玉镯戴在画角的腕上。
“我说的意中人便是你。”他望着画角,一字一句说道,唇角笑意凛然。
一旁的摊主震惊地张大嘴,怎么也没料到事情居然向这个方向发展。
摊主侧目看了眼虞太倾,见他面色忽然沉了下来,唇角笑意一敛,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摊主心中很是为这位纤弱的郎君捏一把汗,瞧着他怎么也不像是这位将军的对手。
不过,摊主似乎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人,那便是画角这个当事人。
她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弱女子!
画角在裴如寄抓住她的胳膊时,慵懒一笑,淡声问道:“裴三哥,伱这是做什么?”
说着,只见她胳膊微沉,好似泥鳅般甩脱了裴如寄的大掌。另一只手闪电般抬起,宽袖鼓风,纤细的手指自袖中探出,去抓裴如寄的手腕。
裴如寄见状回撤,电光石火间,两人足下未动,只是双手你来我往,已是过了好几招。
一旁的人看得眼缭乱,就见画角最终抓住了裴如寄的手腕,微微用力一扭,便将裴如寄的胳膊扭在了身后,并趁势将他手中的玉镯取走。
画角放开裴如寄,将玉镯放在摊铺上,笑着对摊主说道:“摊主,这玉镯还是您自个儿留着吧,这位将军没什么意中人可送,还拿我这个妹子闹着玩。”
这句话,画角算是为裴如寄留了面子的。
先前裴如寄给她的印象甚好,她也不想两人如此闹翻了,让他丢了面子。
然而,裴如寄似乎并不打算领她的情。
他眼眸微眯,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画角,淡笑着说道:“阿角,你莫非忘记了,你我是定过亲的,你怎就不是我的意中人了。”
摊主再次吃惊地瞪大眼。
画角眉头不动声色地挑了挑,觉得今夜的裴如寄有些不可理喻。
当初退亲时,裴如寄的阿娘特意嘱咐过,说她和裴如寄既然退了亲,日后最好莫要提起两人曾经定亲的事,免得影响裴如寄再次定亲。
岂料,裴如寄自己倒不在意,居然当众说了出来。
画角耐着性子说道:“裴三哥,我们已经退亲了,你莫非忘了?”
裴如寄微微一愣,有些疑惑地凝眉,过了一瞬,他淡淡哦了一声,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淡笑:“你指的是那次到府中和我父亲说退亲之事吧,但我自始至终可没同意哦。”
画角气笑了,简直不相信一向行事磊落的裴如寄会说出如此无赖至极的话来。
“你没同意又如何,当初我们两个的婚约是我父亲和裴伯父定的,既然他同意了,亲事便算作罢。”
画角说完,不欲再和裴如寄在众目睽睽之下理论,回身拉起虞太倾的手,快步离去。
裴如寄目送着两人的身影自人群中消失,抬手将翠玉镯从摊铺上拿起。
他慢悠悠地将玉镯套在自己的腕上,借着夕阳的最后一抹光打量着玉镯。
他忽而双目一眯,目光凝在手腕上的一处红痕上。
那是方才画角和他打斗时,扭住他的手腕留下的勒痕。
裴如寄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冷笑,看得一旁的摊主一脸惊吓。
“裴如寄啊裴如寄,你这个未过门的夫人果然很有趣!”他低低说道。
裴如寄直到此时,才找回身子的掌控权,冷声警告:“拈,你不能伤害她,否则……”
拈笑了起来:“否则你也不能怎么样。不过,你放心,我怎么舍得伤她呢。”
夕阳西沉,夜幕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