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天的落日红彤彤的,将周围的流云染得好似少女妆后的脸,侬丽而妩媚。
画角和虞太倾并肩走在西市上,狄尘和雪袖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雪袖悄悄问狄尘:“你们郎君这两日可是有事?我们娘子递了好几个帖子都不曾见他回。”
狄尘瞥了眼前面的虞太倾,犹豫了一瞬,压低声音说道:“病了,我们郎君不让告诉你们小娘子,生怕她担心。”
雪袖轻叹,娘子千挑万选,怎么就喜欢上一个病秧子呢。
她仰头朝前面望去,看了眼皎皎如月般的虞太倾,他此时正侧眸看向画角,如珠如玉的面上浮着一抹温柔的笑意,长眸中仿若聚着星辉。
雪袖再看了眼她家小娘子的神色,晓得她家娘子这回是真完了。
谁能拒绝一个绝色而深情的病秧子啊!
西市上,除了临街的店铺,街道两侧也摆着摊贩的铺面,售卖丝帛、首饰、书画、糕点、香料等,街上还有货郎挑着担子叫卖,令人一时目不暇接。
空气里漂浮着鲜、吃食、香料等混合在一起的香气,这是西市独有的热闹气息。
画角初回阑安城那一日,先来的便是西市的品墨轩。只不过,那时她是被虞太倾的手下楚宪追踪,自然无暇闲逛。
虽说后来也来过几次西市,但在画角的印象里,西市的市集除了乌泱泱的脑袋,似乎并没有什么趣味。
今日却不同,或许是身畔有虞太倾的缘故。
不管是接踵的人流,还是摊铺上的各色东西,在她眼里都变得格外顺眼。
但因着曲江池的事,画角心中多少还是有点尴尬。因不晓得虞太倾心中到底如何想的,这几日为何不露面,那日的话还算不算数。
虞太倾见她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说道:“你当日不是提出让我陪伱逛西市,我还以为你喜欢逛市集。”
画角觑着他的表情,见他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说话的语气也温和有礼。
想起往日里,他对她不是冷言冷语,便是语带讥讽,这会儿居然觉得颇不习惯。
画角浅笑着说道:“我自然是喜欢的,就是,生怕你嫌人多。”
虽说西市人多,但哪个小娘子会不喜欢逛市集。
虞太倾笑了:“只要你不嫌弃,我便不嫌,市集上便是人多才热闹。”
画角犹豫了一瞬,问道:“你今日陪我逛市集,只是为了还我助你擒拿野君的情?”
虞太倾闻言,唇角微牵,侧眸看向她,说道:“不是你说的让我如此谢你吗?”
画角顿住脚步,眉头蹙了蹙,问道:“你还记得那夜在曲江池,我说的那些话吗?”
虞太倾轻轻哦了声,望着她似笑非笑:“你那夜说了很多话,你指的哪一句?”
说着,他敛袖向前走去,衣袂翩翩,很快去得远了。
画角追上去,拽住他的衣袖,径直问道:“虞太倾,你当真不记得了?”
一阵热腾腾的清甜气息扑面而来,是一旁糕点铺子的白玉糕刚出锅。
虞太倾含笑说道:“你且等一等,我瞧这白玉糕甚是美味。”
他说着,径直走了过去。
画角垂头思索,那日两人都饮了酒,莫非他也醉了,不记得她说过的话了?
她这里正忧心忡忡,他的脸忽然探了过来,眉眼弯弯地笑望着她,将手中的油纸包递给画角。
画角打开油纸,见里面是几块白玉糕,一个个晶莹剔透,甜香扑鼻。她心不在焉地拈起一块,张口便咬。
虞太倾“嗳”地喊了一声:“吃不得!”
画角愣愣地抬眼看他,一时不明白为何不让她吃。
虞太倾走上前,含笑说道:“那夜你说的话,我倒是忘了,只记得你写的那些字了。”
他唇角的笑意渐渐扩大,凑到她耳畔低语道:“我记得你写的是吾心悦汝。”
虞太倾说着,指了指她手中的白玉糕。
画角低眸看去,只见油纸上五块白玉糕排的整整齐齐,每一块上面皆用黑芝麻黏成一个字,连在一起便是:吾心亦悦汝。
画角微微一愣,一颗心怦怦乱跳起来。
她抬眼望向虞太倾,见他耳根处微微红了起来,红晕逐渐晕染到面上,轻瞥了她一眼,便向前行去。
画角忍不住笑了起来,低眸看了眼白玉糕,若是他喊得慢一点,这几块白玉糕只怕就入了她腹中了。
她小心翼翼将油纸又包了起来,揣入怀中。
这白玉糕她说什么也舍不得吃了。
她在每一个摊铺前流连,虞太倾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为她买下人、蒸糕、蜜果,皆是一些吃食。
雪袖觉得有点没眼看,她家娘子怎么在意中人跟前像个傻子一样,就晓得要吃的。
还是虞太倾,在经过一个首饰铺前,指着一个手镯说道:“我瞧这个腕镯不错,你可是喜欢?我送你。”
画角见镯子翠色玲珑,晶莹剔透。她试着戴在腕上,衬得她手腕细白温润,煞是好看。
不过,价格也着实贵。
画角将玉镯脱下来,递还给摊主,说道:“这腕镯太贵了,还是算了吧。”
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