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行在外面等了一会儿。
申时刚过, 褚明远就挎着书本第一个走出了学堂,他来到禇行身旁:“等多久了?忘了告诉你我要比你下学晚一会儿了!”
“没事。”禇行摇摇头:“我看他们都还没有出来呢。”
褚明远回头看了看,除了初级班的小孩, 基础班和结业班的学子都还在学堂里埋头苦读。
“他们要到酉时过半才会离开。”褚明远拉过禇行的小背包背在了身上:“我们先走。”
“好”,禇行空着两个手随着褚明远一起往家走。
路上, 褚明远叹道:“明日赐福就要走了, 今天晚上你可要来我家睡?”
“嗯?”禇行突然瞪大了眼睛, 他不可思议的盯着褚明远:“什么走了?去哪?”
“去皇城啊。”褚明远也意外道:“赐福今日中午在你家吃饭,他没说?”
禇行摇了摇头, 赐福确实没有提过,他忽然想起中午赐福问道褚振元两人会不会去县里的犹豫模样:“那个时候他是打算要说的吗?”
心里突然泛起一阵慌乱,他不知道赐福跑去皇城做什么,要去多久,他只想赶快回家。他对着褚明远边走边问:“赐福为什么要去皇城啊,和谁一起, 褚流爷爷吗?”
“是去皇城第一楼学厨艺,不是和我爹, 是和我爹的一个好兄弟一起, 那人跑商时曾被我爹救过一命, 两人交情很好。”褚明远说道。
“这就可以放赐福一个人出去了吗, 更何况还要留在京都!”褚行心里想着,眉头皱的更重了:“郝奶奶能放心?”
“我娘是不太放心, 不过我爹说, 赐福去了就住在他好兄弟家, 四五年学成也就回来了……”
“四五年?”禇行的脚步更快了:“赐福怎么想的,怎么去那么久,为了什么?”
突然他脚步一顿:“是因为赐福的母亲吗?”
褚明远眼露犹疑之色:“不会是因为大嫂吧, 大嫂刚来的时候,赐福明显高兴了很多呢。”
“那之后呢?”禇行疑惑的问。
两人站在一条蜿蜒的小路上面,彩霞漫天,天边火红的阳光温柔的覆盖在两人的脸上。
褚明远怔了怔,对啊,之后呢?之后两家人吵闹居多,大嫂虽然口中疼爱赐福,但却曾三番五次的向赐福打探家中麻辣烫的配方,除了最初一个月,之后从来没有特意找过赐福,每次过来必要先去店里看看……
两家人吵吵闹闹,在镇上引起一些流言风语,所以后来赐福便很少再去镇上,再后来流言传回了村里,赐福更是只愿意待在褚行家中了……
赐福的母亲求着赐福打探方子,赐福的奶奶对赐福说要防着外公一家……大家都说爱他,但好像又没有人注意到他……
褚明远心中一痛,他说这次赐福怎么会态度那么坚决的要离开这里去皇城拜师,原来他只是想离开这个地方吗?
褚明远心事重重的拉起禇行快步走了起来,禇行心中也闷闷的。
两人来到禇行家门口,禇行回去给褚振元说了一声,就随着褚明远一起去了他家。
庭院中,郝春玲正收拾着晾晒的豆酱,二月的天气,阳光不足,好像并不怎么合适。
看到禇行,郝春玲咧嘴笑笑:“庭庭你来了?”
“嗯。”禇行点了点头。
“赐福在屋里呢,你快去吧。”郝春玲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强装着笑意道:“还没吃饭吧,一会留下吃饭。”
“好”,禇行又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往赐福的房间走去,此时天边的晚霞依然灿烂,红彤彤的光晕照在土黄色的大地上,看的人头脑眩晕。
禇行走到赐福放门口,伸手敲了敲。
“当,当,当~”
无人应答,在他重新敲到第二声的时候,赐福把房门拉开了,语气静默:“庭庭来了。”
“嗯。”禇行抬头,透过赐福的身影能看见屋内有一个收拾了一半的包裹,“你在收拾行李?”
赐福低着头,浑身写满了忧郁的气息,他微微让开了一点,没有回答禇行的问题:“进来坐吧。”
“好。”禇行点点头,侧过赐福走进了屋子里。
屋内装饰简单,这么些年,能让赐福一直坚持的事情就是做菜,桌子上,书架上,摆满了很多菜谱,有一些是在外面地摊上买的,有一些是褚振元写的,赐福认识字,因为禇行告诉他,好的厨子应该要能看懂菜谱。
两人在床边坐下,已经一年多了,禇行还是没能习惯身边这个沉默寡言的赐福。
他想念小时候那个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的稚童,想念那个会一边做菜一边自己评价的赐福。
“我听明远叔说了,你要去皇城了。”
赐福点了点头:“明天上午,和吕奇爷爷还有吕大哥一起走。”
禇行想了想,实在不知道如何规劝,便道:“前去皇城路途遥远,你不怕遇到危险吗?”
“不会,我们跟着商行走。”赐福低垂着眼睛:“我爷爷本想送我的,我说店里事情多,我奶奶一人忙不过来,便没让他送。”
禇行皱眉:“他们担心你。”
赐福怔了怔,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