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也挺好的,他们两家有地没劳力,收个人能解决很多事,就看那两个愿不愿意过安生日子了。”
回家路上,周青低声聊着刚刚的事。
佟贵哼道:“他们敢不老实,咱们就再抓他们一次,直接打死。”
周青摇摇头,对女儿女婿道:“趁现在过来的流民可能还少,你们赶紧回去吧,路上走快点,早到家早放心。”
萧缜:“岳母说的是,那我们就不耽搁了,春耕了再回来帮忙。”
佟有余:“不用你们,我们地少……”
翁婿俩客气着,佟穗默默走进自家,去西屋拿包袱。
周青跟着帮忙,见女儿一脸的心事,她笑道:“不放心家里啊?没事,你爹你二哥都能顶事呢,小山也能当半个大人用了。”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佟穗就忍不住了,放下包袱抱住母亲。
以前再苦再难,一家人都待在一处,现在隔了这么远,家里真出事了她连消息都收不到。
“娘,你们千万保护好自己。”
“知道,你也一样,记住,无论出什么事,活着最重要,能跑就跑,不能跑就忍,其他的啥也别想。”
娘俩在屋里待了好一会儿才分别提着两手东西出门。
萧缜已经套好了骡车,大步走过来接走娘俩手里的重包袱。
周青越发满意了,这女婿一看就是会照顾人的,不是懒爷们傻爷们。
昨日进村,桃花沟的乡亲们看萧缜还眼生,这会儿出村,几乎遇到的所有人都热情地跟萧缜打招呼,仿佛萧缜才是熟悉的本村人,佟穗成了外来的小媳妇。
萧缜从容应对,佟穗保持着微笑,直到桃花沟彻底被骡车甩在后面。
佟穗面朝后坐着,目光留恋地望着这片故土。
出嫁时她坐在花轿中,视线被挡,那种离开的感觉远不如此时强烈。
萧缜回头看看,道:“坐近点。”
上次他说这三个字用的是提议的语气,此时却是命令一般。
佟穗满心都是离愁,怕被他看出来,便继续坐在骡车中间的位置,没动。
萧缜解释道:“路上未必太平。”
佟穗心头一跳,朝他看去。
情绪会影响气色,萧缜眼中的新婚妻子便是脸颊冷白,不如前几日红润。
他道:“我也只是猜测,没事最好,真出事了,你护好自己为先。”
说完,他继续看向前路。
桃花沟附近这一片还有些田地,再远处土路两侧便全是荒山野林了。草木新绿,回家探亲时满眼都是生机勃勃的春景,如今佟穗再看过去,最先想到的就是处处都适合流民埋伏。
有那么一瞬间,佟穗很想跳车回家,不跟萧缜走了。
可理智告诉她,万一根本没有危险,她这样算什么?不说萧家怎么想,自家爹娘就要数落她一顿。
冷静下来,佟穗翻出藏在包袱里的匕首放进袖袋,再背好装了十五支箭的箭袋,抓着长弓挪坐到萧缜身边,近到几乎要挨上他。
一个赶车一个靠着护栏,仍是面朝相反的方向。
萧缜伸出左手,拍了拍她曲叠的腿。
似是安抚的动作让佟穗稍稍放松下来,再怎么说,她还有一位英武强壮的夫君同行。
骡车安安稳稳地走了十来里路,再经过一个山头,前面便是平原地带了。
萧缜专就盯着那座山头,因为草木还没有到真正茂盛起来的夏季,当一道灰扑扑的身影从一处灌木后冲到下方的树林中时,自然没有逃过萧缜的眼睛。
他维持着稳坐的坐姿,只借着前方骡子的掩饰,右手摸向旁边的木板。
佟穗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刚开始还不知道萧缜在做什么,下一刻,就见他竟然翻开了中间一长条木板,从底下的暗格里取出一把剑身约长三尺的铁剑。
佟穗惊骇地望向那座山头:“你,你看到流民了?”
萧缜:“嗯,暂且还不知道有多少,三五个我能护你周全,若超过五个,你只管往前跑。”
佟穗:“我跑了,你怎么办?”
萧缜:“我能挡住,就怕他们抓你来威胁我。”
佟穗见过兵匪围人的路数,她若仗着萧缜功夫好死死躲在他身后,便只会害他瞻前顾后。
“好,到时候我在前面等你。”
商量好对策,佟穗准备好弓箭,萧缜若无其事般回头与她说话,在即将抵达流民藏身之处时,忽然重重甩了骡子几下,大黑骡立即撒蹄狂奔起来。
流民头子见了,咬牙道:“这汉子眼睛够毒的,动手!”
声音未落,几个人抬起一根腿粗的茂盛树枝猛地朝土路中间丢去。
突然而至的“庞然大物”惊得骡子高高扬起前蹄,临时调转方向朝西边的荒林跑去,很快就因为没路了而停下。
二十来个流民分成三股从前后东三面包抄过来,而佟穗在车板中间颠来晃去才刚刚稳住身形。
萧缜持剑跳下车,视线一扫,定在体型最为壮硕的流民头子脸上。
他一言不发,握剑的姿势却熟练无比,气势凛然。
流民们也算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萧缜绝非装样子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