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在病房外站了很久。
郁清被同事叫走,很快傅云绎来代替了他的位置。
“可怜他?”对于这个男生来说,就像做了一个长达两年的梦,一觉睡醒,发现自己满手血腥,罪孽深重。
“我在想,傅昭雪说得不对。”
“什么不对?”
沈知意抿唇。
傅昭雪说,人会为犯罪找各种理由,这次的凶手也是一样的,说是为了她,其实不过是给自己找的借口。
就算没有沈知意,也会有其他人——他总是能找到犯罪的理由。
不对,不是这样的。
这一次,对于凶手而言,对于被害死的无辜的女孩们而言,她就是最根本的罪孽。
是因为沈知意的存在,所以他被迫成为凶手,她们被迫成为牺牲品。
“他真是你粉丝,要进去看看他吗?”傅云绎道,“说不定见到偶像,能让他心里好受点。”
你见到一个害你杀人放火的偶像会觉得开心吗?
沈知意很想怼他两句,但最终只是讽刺地笑了一声。
她没有进去,转身离开病房。
傅云绎没管她。
他站在走廊里,透过单向玻璃看着角落里蜷缩着的男生。
这样子,要怎么跟他的家人说明情况呢?真是头疼。
更让他头疼的事很快来了。
“队、队长!”看守地牢的员工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完蛋了!沈小姐要把抓回来的那个人打死了!”
傅云绎嘴角一抽,问:“你们为什么会放她去见那东西?”
员工也愣:“她说,是您让她去的,她还带着您的身份卡。”
傅云绎下意识摸了下腰带。
妈的!
男人无声地骂了句脏话。
臭丫头什么时候把他的身份卡摸走了?
员工要哭了:“傅队,你快去看看吧,再不去,她就要把人打死了!”
虽说那东西以前是魔,但现在用的还是人类的身体啊,挨了沈知意两脚后,只能瘫在地上吐血。
毕竟是重点囚犯,真打死了他们不好交差,沈小姐也不好交代。
傅云绎赶到地牢时,沈知意已经结束了暴力行为。
她站在门外的走廊里,手里拎着从男人衣服上扯下来的布料,仔细地擦拭手上的血迹。
傅云绎往里面看了一眼。
还好,还在喘气。
他掩着口鼻,淡淡道:“你就算把他打死了,那些人也活不过来。”
“我知道啊。”沈知意懒懒道,“心里憋着火,出口气总行吧?”
她把染血的布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道:“这家伙不是真正的设局人,不过他老奸巨猾,你们可得小心些,免得被他跑了。”
“呵呵,呵呵呵。”躺在地板上的男人哑声笑了起来,“沈知意,只要我不死,你的噩梦就不会结束,谁让……你把我害成现在这样呢。”
想当年,他在原来的世界也是呼风唤雨雄霸一方的存在,珠宝美人,应有尽有。
不过是从那些贱民身上搜刮点东西,不过是把那些贱民当成口粮,贱民自己的君主都视而不见,那些修道者非要出来横插一脚。
沈知意这样的天才,为了些贱民和他同归于尽,值得吗?
除魔卫道?
谁说他一定是魔,他们又卫了什么道?
不顾都是嘴里喊出来的幌子罢了。
凭什么那些修道者可以高高在上,而他们却只能遭人唾骂?
他不在乎那些贱民的评价,他只是……只是没想到自己会败在一个小小的修道者手上。
不甘心。
沈知意冷笑:“就凭你现在这副模样?”
她指着地上散成碎片的人偶:“就凭你这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小伙伴?”
“哈哈,沈知意。”男人笑着咳出两口血,“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在意的东西太多了。”
“……”
“重活一世,你怎么还是这么蠢?”他边咳边笑,“在意的东西越多,软肋就越多——总有一天,你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知意也笑了:“要是这么想能让你好受些,随便你。”
女生头也不回地走了。
傅云绎啧啧两声,走进房间,踢了踢狼狈的男人:“我知道你很想弄死沈知意,她那张嘴啊,有时候我也很想弄死她。”
男人冷眼看他。
“不过很遗憾。”傅云绎道,“你进了这里,这辈子恐怕是没机会出去了——弄死她的事,还是等到下辈子吧……如果你还有下辈子的话。”
……
陆时越见到沈知意时,女生单手托腮,低垂着眉眼安静坐着,盯着面前绣着暗纹的餐巾出神。
他在她对面落座,示意服务员上菜单。
听到动静,沈知意不紧不慢地掀起眼皮看他一眼。
“怎么了?”陆时越道,“我听说傅昭雪的伤不致命。”
“我知道啊。”
“那你怎么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我好像欠了很多债。”沈知意叹了口气,“不说这个了,先吃饭,我有事请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