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说起大道理的时候头头是道,却不会惹人反感。
傅昭雪无奈应道:“我记住了,沈大师。”
“记住就好。”沈知意满意地点头,安慰小孩子似的安慰他,“你别难过,等我们出去了,我替你出气。”
“出气?”
“你不讨厌傅家那些人吗?他们拿你挡灾哎。”
现在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得护着自己的救命恩人。
讨厌吗?
傅昭雪下意识想说,一切都过去了。
可是话到嘴边,对上女孩亮晶晶的眸子,他扪心自问:过去了吗?
真的没有恨过吗?真的……已经不恨了吗?
在母亲去世的时候,在他无家可归的时候,在那些人将少年的尊严踩在脚底的时候……真的不恨吗?
“好了,你不用回答我。”
沈知意按住他的唇,眨了眨眼睛。
“我知道,我们傅队是最讲究公平正义的警察,怎么会为了这种小事和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斤斤计较呢。”
女孩的手指温暖柔软,似清晨破云而出的光,烙进他的心底。
傅昭雪看着她,动了动嘴唇。
顶上,水泥块被挪开,泄下一缕阳光。
傅昭雪眯起眼睛。
晨雾的气息涌进狭小的空间。
“队长!”随之而来的还有许晓的叫声,“知意妹子,你们没事吧!”
“我没事。”沈知意道,“你们队长受伤啦!”
“队长受伤啦?”许晓的叫声忽远忽近,“快来人!这边这边!队长受伤啦!大家小心点!”
……
等傅昭雪被送上救护车,沈知意裹着小毯子坐在临时搭建的休息区喝热水。
许晓说这次的爆炸牵扯到了旧厂房的一些仪器材料,担心引起二次爆炸,现在正在加班加点的搜查和清理。
“这次谢谢你了。”傅云绎不知何时到了她身边。
他靠在墙边,曲起一只脚抵在墙上,点了根烟。
“我以为这次他必死无疑。”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沈知意吹着飘起来的热气,随口问道。
“没有为什么。”傅云绎耸了耸肩,“不过,他能活到现在也挺神奇的。”
“是啊。”沈知意附和道,“谁让他命格好,气运也好呢。”
他说什么,女孩子只是无脑附和,傅云绎忽然没了继续倾诉的欲望。
沈知意却锲而不舍地追问道:“你和傅昭雪差了几岁?四岁?五岁?”
“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好奇啦。”沈知意眯眼笑,“你妈妈死的时候,你年纪应该挺大了吧?就眼睁睁看着她去死,什么都没做?哎,你会做梦梦到她吗?毕竟是生你养你的母亲耶,会吗?”
蹲在一旁的郁清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协会都知道,傅家那位去世的夫人是傅云骁和傅云绎两兄弟的逆鳞,触之必怒。
沈知意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无缘无故提傅夫人做什么?
不等傅云绎回答,沈知意低声道:“你梦到她的时候,会哭吗?”
傅云绎一愣。
原来,那个家伙梦到母亲的时候会哭的吗?
呵,还真是个小孩子。
晨风拂面,似乎将他的火气也吹散了。
他咬着烟,不耐烦地说道:“哭什么哭?一把年纪了,又不是小孩子。”
沈知意恍然道:“哦~所以小时候是会哭的。”
傅云绎一哽,没好气地说道:“话这么多,要替你的救命恩人出气?”
沈知意翻了个白眼:“你也知道他受气了啊?还哥哥呢,不如认条狗。”
傅云绎直接气笑了:“啊对对对,你让他去认条狗啊。”
郁清一脸茫然。
什么认条狗?队长居然没发火?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沈知意道:“我正想养只猫,和陆时越的那只猫配一对。”
郁清:怎么又说到养猫了?
傅云绎:“陆时越那只生姜?”
“对啊。”沈知意道,“我本来想给猫取名字洋葱,现在想了想,不如叫傅——”
“闭嘴吧你!”傅云绎骂了一句,甩手就走。
“脾气这么差,当心更年期提前~”沈知意追在他后面絮絮叨叨,没准备轻易放过他,“啊,还有,你家老爷子不是要过生日了?给我张邀请函呗。”
傅云绎冷笑:“凭什么给你?”
别以为他不知道她打什么主意。
“不给算了,我让沈执言去帮我弄一张。”
“沈执言就能弄到了?”
她难道不知道老牌世家最看不惯所谓的“后起之秀”?
沈知意嗤一声:“沈执言想要自然能拿到,再说,沈执言拿不到,陆时越呢?你家老爷子过生日,陆时越都拿不到邀请函?”
“你要用陆时越拿到的邀请函去我家老头子的生日宴上给傅昭雪出气?”
沈知意诧异地看他,一时看不透他的脑回路:“你有病吧?”
傅云绎:“……”
“我找你家老爷子有正事,你在说什么屁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