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刚过, 精神科的申大夫就来了,他来的时候走得很快,走到415门前往里看了一眼, 见梅东来和陈凝他们都在,就说:“小梅,人来了, 你现在能过去吗?”
梅东来暂时也顾不上跟他计较这个称呼,立刻站了起来, 说:“我过去看看, 周扬, 你去不去?”
周扬早就等着这一刻了, 不过他在走之前,还是先问陈凝:“小陈大夫,你去吗?”
陈凝这里还有个病人在候诊,她就说:“你们先过去, 等我这边忙完我再去。”
周扬这才跟着梅东来走出去,不过他没急着去精神科,反而跑到了骨科去喊常磊去了。中午吃饭的时候, 他都跟常磊商量好了,下午常磊要是有时间, 也会跟着过去帮忙。
办公室里一下子空了下来, 只剩陈凝和那位岁数比较大的老太太。
老太太年纪大了, 耳背, 没有家属来陪同, 还不识字,所以陈凝只能慢慢地跟她沟通。
等她给这位老太太看完病的时候,已经是十五分钟之后了。
这时办公室里暂时没有病人过来, 她就锁了门,沿着走廊往楼梯方向走,准备去五楼看看。
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正碰上肝胆科的余大夫上楼,他在楼梯拐角碰到陈凝,连忙叫住她:“小陈大夫,你这是要去哪儿?我正好要找你呢。”
陈凝忙站住,问他:“余大夫,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余大夫看出来她脚步匆匆,好象有事,便长话短说地道:“我们科室有个脾肿大的患者,治疗效果不理想,你有时间吗?能不能过去看一下?”
陈凝想了下,说:“我现在要去一趟精神科,有点事,如果你那里不急的话,等我回来再过去吧。”
“要是急,可以先去问一下李大夫,他今天下午病号不太多。”
余大夫顿时吃了一惊,问陈凝:“小陈大夫,你这回不会是去精神科会诊吧?你真的连精神病人都能治啊?”
作为一个专攻肝胆科的西医大夫,余大夫觉得自己光是专门研究这一个分类,就已经耗费了很大的精力。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像陈凝这样,什么科的病都可以治的。
陈凝忙说:“不是,梅大夫最近在研究这个方向疾病的治疗,我就是过去看看。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
余大夫听她这么说,他都想过去看看了。
但他没那么多时间,便说:“那行,那我就不耽误你的事了。你先去,我去找一下李大夫,如果他实在腾不出空来,过一会儿,我再来找你没问题吧?患者现在住院,倒也不是很急。”
陈凝立刻答应了,随后她告别余大夫,继续往五楼走。
刚进五楼走廊往里走了一段,她就听到动物嗥叫一样的声音,闷闷地从一个办公室里传出来。
不远处一个办公室门口,有好几个人在进进出出,还有人在喊:“按住他,别让他乱动。”
陈凝走过去的时候,她就看到苏副院长和周扬一个一边,按住了一个壮汉的两条胳膊,另有两个人跪在地上抱住那个人的腿,四个人合力,生生把那个拼命挣扎的壮汉给固定在原地。
而申大夫则在旁边小心地问道:“小梅,要不要先给他上镇静剂?这闹得太厉害了。”
梅东来正忙着下针,只匆忙地回了一句:“不用,上了镇静剂就不适合下针了。”
陈凝走得近了一些,便看到梅东来的针已扎到那壮汉后脑的风府穴处。
她一看就知道,自己应该是来晚了一点。她来之前,梅东来已经扎了好几针,扎完一针就会拔掉,再下另一针,所以她这次又没看清全过程。
那壮汉此时在仰着脖子低吼,脖子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表情看上去有些骇人。
有个五六十多岁的老汉站在走廊上,又惊又怕地张着手,想帮忙又不知道怎么帮,只好来回念叨着:“大春,大夫在给你扎针灸哩,说不定扎完了你就好了,你忍着点好不好……”
那壮汉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仍然试图从这些人的钳制中挣脱出来。
这时常磊也在,但他并没有上手。因为人手够了,他再挤上去梅东来就没地方下针了,所以他就在门口守着,免得那个壮汉会挣脱跑掉。
他一看到陈凝过来,就张开胳膊,把她拦在申大夫的办公室外,跟陈凝说:“小陈大夫,里边不安全,你先别进去了,还是站在外边看吧。”
陈凝点了点头,说:“行,那我就在外边等着。”
常磊看了她一眼,连忙收回眼神,重新把注意力投到那壮汉身上。
梅东来下针很快,没过多久就把扎到风府穴的针拔了下来,接着刺入壮汉腮旁的颊车穴。
壮汉仰头叫了一声,眼里竟然涌出了泪,呜呜地叫着:“啊啊…”
这边的叫声传出去挺远,很快楼道上陆续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出现,没多久就来了五六个人。
不过这些人都没有走得太近,只在距离陈凝两三米远的地方观望。
有位大夫便问陈凝:“小陈大夫,这些没事儿吧?”
陈凝估计,梅东来的针刺过程已过了大半,再过一会儿可能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