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捧场地夸:“景色真好!”“我和宗叡也想出去走走呢,可惜我请不下来假[大哭]”“叔叔阿姨好好玩~”
妈妈玩笑似的抱怨,说:“都是小誉你在理我们,宗叡在干什么?”
司誉就拍一张男友的侧脸发过去,再回复:“他和我一起看呢。上面有些话就是他说的,我打字。”
宗叡眼神晃动,点开那张照片。
他对被拍的事情完全没有记忆,可镜头里的人的确是自己。大约是留意到了司誉的动作,正配合地看向镜头,表情有些茫然。
宗叡的手指从“自己”面上轻轻略过。
对群里完全没提自己车祸的事,他起初是意外,再想想,又觉得这样才合适。
自己记忆出了问题,人却还算安稳。爸妈既然在外游玩,便没必要让他们平白担心。
可看着照片,宗叡还是觉得不对。
正琢磨间,有新的群消息跳了出来。
宗叡看了一眼,原来是物业群。有人车位被占了,正在要求物业解决。
他想关掉消息提示,偏偏手机还是有些卡顿。手指一顿,非但没关掉,还直接点了进去。
宗叡干脆在群里翻了起来。自己失忆的十二天,对邻居们来说只是平平常常的日子。群里除了时不时出现的车位矛盾,就是某家捡到猫狗,询问这是哪户邻居的宠物;电动车一定不能入户,哪里又出了爆炸事故……
还有家长们的抱怨,说在小区遇到了怪人,催促物业加强安保。
“你们也见着了?”
“对对,说什么‘见了朕,还不行礼’,电视剧看多了吧?”
“看起来挺正常一人,怎么是个……”
宗叡看在眼里,跟着觉得担心。可后面的对话,又让他一下愣住。
“听说还是个大学老师呢,怎么成了这样?”
“大学老师?真的?”
“对,平大的!我外甥女也在那个学校,上次来家里玩儿的时候碰到了,说是上过他的选修课。”
“大学老师”。
“平大”。
在平城说起这两个字,指的就是平城大学。也就是小区外那条地铁线路的终点站,宗叡工作的地方。
翻着一条条业主的对话,宗叡喉咙愈发干涩。就他所知,是有同事和自己住在同一个小区。可从邻居们的上下文看,有人碰到“怪人”的地方是在这栋单元楼内。
“怪人”还能是谁?
再往下翻,还有邻居补充:“我碰到怪人的时候,他旁边还有一个年轻男的。听怪人说了‘你们这群刁民’,他就一脸尴尬,小声给我们说怪人是工作压力太大,精神上有些……”
其他邻居:“嘶,精神压力大?”
“现在大学老师也这么难了吗?”
“好像是有课题方面的压力。”
“这不是重点吧。他压力大,家里人就应该把他看好。咱们小区里一群孩子,每天七八点都在外面疯玩儿。万一他压力大,把小孩伤到了呢?”
宗叡看不下去了。
他把手机反扣在沙发上,脑海里都是自己站在别人面前,对人说“你这刁民”“快给朕行礼”的样子。
要是平常,他应该会觉得社死。可现在,邻居后头的话让他自己也跟着担心。“失忆”状态下,自己神志不清,万一真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呢?
宗叡心绪繁乱。想叫醒司誉询问,又记起司誉现在的样子。最后,他还是把目光定格在书房。
五分钟后,宗叡站在书桌前,轻轻吐出一口气。
“呼……”
他面前是铺好的宣纸、磨好的墨汁。
书法是宗叡一直坚持的爱好。小时候爷爷写,他在一边好奇地看。后头自己上手了,初时拿不稳毛笔,看墨水在宣纸上化开只觉得有趣。到后头,一日日、一年年,连家里人都没想到,宗叡竟然坚持下来了。
上个有记忆的周三,宗叡回家后便写了数页《上林赋》。
这是汉代司马相如的作品,落笔宏伟,渲染淋漓,有很高的文学价值。宗叡写它,却不是为了欣赏,只是因为它足够长,写着写着便能静心。
想到自己当时没有写完,宗叡把旁边一叠已经落满字迹的纸翻开,预备确定一下自己当时写到了哪里。
这一翻,他又愣住。
纸上最主要的自然是自己的字。宗叡从小写到大,最清楚自己字迹为何。
偏偏在他落笔的地方旁边,竟多了几列旁人的笔锋。
大多是夸《上林赋》本身是如何恢弘壮丽,偶有几句,则是说宗叡自己的字端正锋锐,虽不及大家,却也有一番风骨。
宗叡看在眼里,喉结滚动。
他很清楚,司誉不会写毛笔字。
那么,这些批文是谁写的?
对方夸宗叡的字好,宗叡却觉得,对方的字也不错。与自己方正平直的楷书不同,要潇洒许多。整体若行云流水,浓淡相融,疏密有度,看了就知道是有意练过。
垂眼想了片刻,他把待了批文的几张纸单独捡出。又对照末尾的内容,在新的宣纸上书写起来。
书法是一种需要全心投入的活动。虽然心头横着无数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