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 叠声的问询扑来,江绾抚摸着疼痛的膝盖,沉静回他,我知道。 “你知道?你都知道还敢这样说!” 岑天怒极反笑,恨不得要将这天下间的江川河海都泼到她脑袋上,叫她清醒清醒。 “师兄。”江绾叹了一口气,“一念三千,我悟到了。” 千万命途,苍生名讳,尽览于眼。 一念知其名,一念观沧海,一卷无名书。 “我注定要去的。不如趁早。”江绾很早便知道,她每多一份天资,肩上就要多担一份重责。 岑天俱是一震。 良久,他重重叹息,头疼道:“你呀。” 他重复一遍:“你呀。我是真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 “我有一个天赋异禀的师妹。她有空前绝后的天赋,透明单纯的道心。可我总觉得头疼。” 岑天闭眼,不知是何滋味。 只觉江绾那些懂事,明大理的语句,宛如一把琉璃刀,带着天真的残忍,刀刃向着身边人。他宁愿她修为并不突出,当一个简单的小师妹。 江绾低头,只道:“你就跟师父说,我可用千万大妖之名,汇成一剑。” 岑天轻斥一句:“把你能耐的。” 江绾没想到师兄就这么简单几句,有些发怔。 以为对方多少会惊叹那失传多年的道法,会追着她询问一念三千的细节。 “走吧,愣着干嘛。” 但岑天只是没什么好气地埋怨着家常:“想我去跟师父带话,然后又被痛骂一顿?要骂一起骂,你跟我同去,别想在一旁看热闹。” 江绾愣了片刻,才扶着酸软的双腿,一瘸一拐地站起来,嘿嘿地冲他笑。 岑天扶住她,嘀咕一句:“傻愣愣的,一念三千又如何,还不是要让我帮你处理那些琐事。” “麻烦师兄啦。”江绾笑嘻嘻道。 “对了,夫子让我替你装饰的青玉坠。”岑天掏出青玉坠,与前几月江绾交给他时不同,多了一圈层层叠叠的花纹,很是好看。 江绾欢喜地系在了腰间。 她敬如兄长的岑师兄。 江绾眼神忽冷。 为何要设计让她昏睡近百年,为何又要四处散播她已魂殁高天。 就连陆子均,一介凡人,都要死死扼住她的手腕,说,梧桐仙,切记不要暴露了身份。 江绾血气上涌的脑袋,逐渐恢复清明。 一定有什么,是她忽视了的。 她清楚以桃源居士那个执拗性子,岑师兄定然会告诉他灵竹的用途,半点隐瞒不得,全盘托出。 随即改了方向,先去桃溪谷。 - 尚且是少年云游时,江绾跟随师父和师兄拜访过桃源居士。 与旁人揣测里,僻静无人的桃溪谷不同,这附近其实是有一座小村庄的。 桃源居士最善烧鹅,连带着这村庄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个养鹅的堰塘。 远望去,碧蓝的堰塘如同零星的水珠,错落地交叠,倒映着清澈的蓝天与云。 堰塘里点缀着几簇莲叶,雪白的大鹅就在水道间摇晃着肥美的身躯。 但,太安静了。 已是午饭的时辰,太阳当空,甚至没有炊烟。 江绾脚尖点着莲叶,略显困惑地环视一圈,终于见着了唯一的活人。 蹙眉嗅了嗅,还有些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远处柴蓬下,倚靠着积灰的木柴堆,半躺了一个人。 衣裳褴褛,紧闭着眼,苍白的脸毫无血色,急促且轻地喘着气。 怀抱着一把剑,守在门前,是防御的姿势。江绾欲进屋时,他的身子尤为稳固地挡着。 江绾皱起眉喊:“祁千锐?” 祁千锐仿佛终于被人唤醒,他动了好半天,才勉强掀开眼皮。 他低垂着头,朝柴房里喊了声:“乔湘,把人带进去。” 又传音给江绾:“别把我这模样说出去,免得吓着他们。” 江绾不明所以,站着没动:“你不用疗伤吗?” 祁千锐幅度很小地摇头。大概是不必的意思。 江绾还想再问,柴门推开一条小小的缝隙。那只黑猫大白先挤出了个毛茸茸的脑袋,盯了江绾半晌,喵喵叫了两声。 乔湘这才将门大开,赶紧招手带着江绾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