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连续奔驶了一整夜的马车缓缓停在一处隘口,两侧群山就如同凝固的波涛,在朝霞的掩映中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此处就是牛头山。 关口之后便是绵延数十里的山区,虽不算多么险峻,但却是自广汉县通往蜀州城的必经之路。 “长天。” 马车刚刚停稳,一个身着紫袍的男人便带人迎了过来。 此人正是现如今的天罗教左长老,魏长天的三舅,秦观荣。 “舅舅。” 从马车上下来,一夜未眠的魏长天脸色有些疲惫。 他强打精神给秦观荣介绍了一下沈然,然后就迈步往隘口内部走去。 “天罗教和共济会的弟兄们可都到了?” “到了。” 秦观荣言简意赅的点点头:“照你说的,一共一千人,眼下都在关口之内。” “好。” 魏长天走在最前方进入关隘,顿时便有形色匆忙的大汉出现在眼前。 其中大部分是穿着黑袍的共济会和天罗教之人,小部分是穿着青甲的蜀州兵。 至于普通百姓劳力则是一个也没有。 “舅舅,计划有变。” 魏长天看了看这些正在搬运什么的汉子,边走边说道: “牛头山一战至关重要,绝不能有半点闪失。” “此前我们布置的陷阱或许有些不太够,恐怕不足以重创敌军。” “所以,我此次来便是想要再多做点准备的。” “哦?” 秦观荣闻言微微一愣,表情也变得严肃:“长天,你只管安排就是。” “嗯,此事我们屋里说。” 魏长天点点头,旋即便与秦观荣一道往不远处的几座小楼走去。 而一身白袍的沈然则是默默跟在魏长天身后,始终未发一言。 “舅舅,沈公子是自己人。” 似乎是猜出了秦观荣的想法, 魏长天突然笑道:“并且他在此战中或许便会帮上我们大忙。” “是么?” 秦观荣有点惊讶,又抬眼仔细打量了一番沈然。 他虽然知道后者是魁星学宫的圣子, 但却不知道沈然究竟有什么本事。 更关键的是, 他不知道魏长天为什么可以使唤得动沈然。 “有劳沈公子了。” 冲沈然点了点头, 秦观荣没有多问。 而沈然也微微点头以作回应:“秦长老客气。” “......” 很快,三人便进到一间小楼, 差不多半个时辰后就再次走了出来,带领着百十来号人骑马进了牛头山。 晓雾将歇,猿鸟乱鸣。 天空中有飞鸟盘旋, 不过却都好似在躲避着某一片区域。 它们每每掠过这片区域上空时便会赶忙扑腾着翅膀调转方向,更有甚者还会因此掉落下几片羽毛。 五颜六色的羽毛盘旋着落下,横过天空,落到黑暗里、山谷间, 或是某处平静的水面上。 就如同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被看不见的力量驱逐到了不可知的命运的深渊。 ...... ...... ...... 四天后。 广汉城外二十里,三十万平叛大军主帐。 “韩将军!将士们都已休整好了!” “我等随时可带兵出击,攻下广汉县城!” “弟兄们就等您下令了!” “......” 宽敞的营帐内,韩兆坐于正中央的首位, 而他身前则站着十几个身披将军甲的将领。 此时距离朝廷大军抵达广汉县地界已有两天, 将士们经过充分的休整后皆是精神饱满,只等韩兆一声令下便会向着不远处的城池发动全面进攻, 正式打响这场“平乱之战”。 这种情况下即便韩兆再怎么想拖延, 也已没了理由。 更何况如今已万事俱备, 他也不需要再拖下去了。 “尔等听令!” 不大不小的声音让一众将领突然闭嘴。 “哗啦哗啦”的甲胄摩擦声中,十余将领纷纷挺身站好, 双眼死死注视着表情严肃的韩兆。 “李将军, 你带你的部下前进十五里,于戌时前抵达广汉城外的落叶坡!” “张将军!你带骠骑营绕过广汉县城, 自敌后方切断其补给道路!” “谭将军!你带......” “......” 一枚枚军令虎符被送至各个将领手中,而后者则是纷纷高声应和,将白色的虎符高举至额头。 黑色虎符出自兵部, 可调全国之兵。 金色虎符出自各州总兵, 可调一州之兵。 而眼下这白色虎符则是出自一军主将,可调动军中相应数量兵卒。 所以, 此刻接到命令的将领皆都精神百倍, 各个摩拳擦掌, 准备在接下来的大战中立下足以让自己加官进爵的功劳。 而其他尚未领到军令的人也不遗憾, 因为他们知道早晚有一天有自己领兵上阵杀敌的机会。 “都听清楚了吗?!” 在众人急不可待的注视下,韩兆沉声问出一句。 然后下一秒,一片整齐高昂的回答便响彻整个军帐。 “回将军!我等清楚!” “好!” 韩兆大手一挥,声音洪亮清晰。 “各自下去准备罢!” “今日亥时,战鼓声响十二次!” “攻城!” ...... ...... “轰隆隆!” 远处,各式大型攻城机械碾过路面的声音沉闷且压抑。 站在城墙上,已经从牛头山回来的魏长天表情严肃,视线在远方那隐隐约约的烟尘中停留了很久。 “公子,韩将军传信。” 身边,楚先平凑近一步, 伏到他耳边小声说道:“朝廷大军会在亥时开始攻城,主攻西城门,其余三侧为佯攻。” “......” “知道了。” 仿佛思维有一瞬间的卡顿, 魏长天的回答有些迟滞。 他慢慢收回视线, 然后便往城墙之下走去。 “去告诉梁叔,让他调整一下布防。” “还有,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