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备军械!” “中军前进五里!” “收敛尸体!” “一刻钟后再次攻城!” “......” 传令官的喊声回荡在大奉绵延数里的军营之中,早已有上万兵卒排成阵列,时刻准备着第二次进攻原州城。 两次进攻仅仅相隔不到半个时辰,感觉好像中间的这次撤兵十分没有必要,反而还给了守城一方得以喘息的机会。 但实际上,从古至今的攻防战从来就没有一股脑打完最后一兵一卒的。 分批次进攻不仅可以根据敌人的情况有效的及时调整进攻重点,更可以通过轮换使进攻将士的内力和体能始终处于全盛状态。 就比如说现在,第一批撤下来的兵卒已经开始疗伤休息,而第二次进攻的士兵都已经换成了之前没有投入战场的生力军。 “......” “白兄,不出意外今天应该没有咱们啥事了。” 某个军帐中,大汉往嘴里塞了几枚丹药,闭眼感受药力的同时还喋喋不休的说着话。 “等这次仗打完我怎么也能在军中混上个一官半职的,我也不贪心,有个总旗当当就行了。” “白兄,至于你保不准就能调回打更人了,到时候可别忘了老哥我。” “咱哥俩难得有缘,如今也算是有了过命的交情。” “当然了,前提是咱们得能活着。” “我觉得问题不大,咱俩看起来都像是命大之人。” “白兄,你说对吧......” “咦?白兄?” 汉子疑惑的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已是空空如也。 “人呢?” 他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帐中另一个兵卒怕他还要继续碎碎念,便赶紧解释道: “白有恒他去收敛尸体了。” “啊?” 大汉一愣,表情有些诧异。 收敛尸体这活不计军功不说,还有一定危险,唯一的好处或许就是能积点阴德。 但他们这些人保不准明天自己就要成为尸体了,积这点德又能有什么用? 也不知道白兄为啥这么积极。 啧啧啧,打更人出来的人就是奇怪...... 大汉暗自感叹了一句后便不再去想此事,闭眼继续恢复内力。 而此时白有恒却已经重返原州城下的血海尸山之中,每走一步就又有数道亡者的魂魄被收进他怀里的小铜镜之中。 “两千三百二十八、两千三百二十九......” 得了这铜镜已半年有余,之前那么长时间收集的魂魄却都没有今日两个时辰来得多。 漆黑的眼眸似深渊一般死寂,白有恒舔了舔嘴唇,有些贪婪的抬眼看向不远处的原州城。 “还是有些慢......” ...... 一刻钟后,隆隆战鼓声中第二次进攻如期开始。 原州城中各方势力的探子已趁着方才休战的间隙出城报信去了,京城兵部中的一块子母玉也在战争刚开始时就变得滚烫,“大奉已开始攻城”的消息估计早已送到了宁永年面前。 但远在蜀州的魏长天眼下却并不知此事。 倒不是说悬镜司或者同舟会的情报能力有多差,反而楚先平甚至比宁永年还要早得知这个情报。 只不过楚先平暂时还没办法将此事告诉魏长天而已。 “......” “魏、魏公子,只要我做完此事......你当真会赦去小人的死罪?” 暗室之中,骨瘦如柴的汉子哆哆嗦嗦跪在地上,身前插着一柄漆黑的长剑。 “这是自然,我一向说话算话。” 魏长天神色淡定的点点头:“你只要按我方才所说的去做,事成之后我定会赦了你的罪。” “可、可是......” 瘦汉子有些犹豫:“可此事会夺、夺走小人三十年寿命......” “呵呵。” 魏长天一声嗤笑:“你本就是死囚,如果不按我说的做马上就会死,到时候你连一天都无法多活。” “而你要是照做了,即便少活三十年也最起码还剩个几年可活。” “这笔账你还算不明白吗?” “......” 玄天剑泛着幽暗的黑芒,瘦汉子无声挣扎半晌,心底对于生的渴望终究还是压过了对于未知的恐惧。 “老、老子干了!” 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他低吼一声后旋即猛然咬破舌尖,“噗”的一下便将精血喷吐在玄天剑之上。 晃晃悠悠伸手摁住剑柄,内力沿着剑身上微不可查的纹路一点点延伸,直至蔓延至整个剑刃...... 瘦汉子本就枯糙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白,脸上的皱纹也慢慢浮现、清晰。 魏长天只是平静的注视着这一切,直到玄天剑突然爆发出一声长鸣。 “铮!” “桀桀桀桀!” “小子,这才隔了半年多你就......嗯?” 诡谲苍老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是有些惊讶。 而瘦汉子却是被这突然响起的动静吓了一跳,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同时惊恐的看向魏长天。 “魏、魏公子,这、这......” “嗯,看起来......” 魏长天咂咂嘴,走近一步:“好像已经成了。” “成、成了?” 瘦汉子闻言顿时大喜过望,方才心头的恐惧也瞬间烟消云散。 他颤巍巍的伸长脖子,似乎是在等着魏长天兑现此前的承诺。 不过到头来却只等到了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噗嗤!” “仓啷!” 好像出刀了,又好似没出刀。 当魏长天轻轻将漏影刀还鞘之时,一颗瞪大双眼的人头也悄然滑落在地。 很明显,魏长天再次出尔反尔,并没有遵守诺言。 至于原因嘛...... 人贩子都罪无可赦。 ...... 暗室之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一人、一剑、一死尸相对无言,场面颇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