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九顶山。 后山中某个偏僻的凉亭内,李怀忠默默迎风而立,俯瞰着脚下的绵延群山,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魏长天让他做的这件事......理性一点,他不应该答应。 即便是忌惮前者有击杀自己的能力,也应该先假装答应,然后再跑回京城把此事汇报给宁永年。 不过犹豫了很久之后他还是来了。 因为这个老太监总隐约有一种感觉——或许自己确实不能把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谁知道这大宁的江山,以后还会不会姓宁呢? “沙沙沙~” 伴随着身后树叶一阵轻微的摇颤,通往凉亭的小路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李怀忠慢慢转过身看着来人,眼睛微微眯起。 “龙雀。” “李公公。” 尤佳莲步轻移,走到李怀忠身边小声问道:“为何要选在此处见面?”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更何况你若下山定会引起怀疑,还不如这样更为稳妥。” 李怀忠上下打量了一番尤佳,表情不变:“那日你被净圆带走后发生了什么?现在为何又会身处天罗教?”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原原本本于我说一遍。” “好。” 尤佳没有太多怀疑。 毕竟虽然龙卫的最高领导者是历代皇帝,但总不可能事事都直接跟宁永年汇报,大多数情况下还是李怀忠在负责。 “那日净圆将我带到了一处野山之上,不过两个时辰之后魏长天便又将我救了回来。” “之后我就一直住在这九顶山,天罗教之人并不限制我的行动,魏长天也时不时会来看我,前几日还跟我说如今蜀州局势已定,准备找机会接我下山......” “......” 尤佳言简意赅的把自己经历说了一遍,李怀忠听完后沉吟片刻,问道: “魏长天是如何将你救回来的?” “他杀了净圆。” 尤佳如实回答:“虽不知是如何做到的,但却是我亲眼所见......只用了一刀。” “一刀便杀了净圆?!” 李怀忠瞳孔猛然收缩,脸上震惊的表情并不是装出来的。 果然,那日在烟云山顶击杀常树安的招式并不是一次性的! 虽然使用起来应该有诸多限制,但魏长天确实具备击杀二品的能力! 看来那句“你今日走不出蜀州州衙”还真不是在吓唬自己...... 李怀忠心底暗自庆幸一句,收敛心神又问:“那他可曾怀疑过你的身份?” “应当是没有的。” 尤佳摇摇头:“魏长天说救我只是为了报恩,这几日对我也很好,不像是有所怀疑的样子。” “......” 李怀忠闻言心情复杂,但表面却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嗯,如此就好。” “李公公,你今日来是为何事?” 四下环顾了一圈,尤佳小声问道:“可是皇上需要我做什么吗?” 李怀忠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嗯,你命牌未碎,皇上知你未死,便让我来告知你接下来的任务。” 新任务? 通过李怀忠的表情,尤佳判断出这个任务应当十分不一般。 她当即走近了一些,脸色也变得严肃。 “是何任务?公公直言即可。” “好,那你听清楚......” 李怀忠顿了顿,于夜色中幽幽说道: “三日之内,杀了魏长天。” ...... 按照龙卫的规矩,面对无论任何任务,龙卫之人绝不可拒绝,亦不可询问缘由......即便是要你杀掉自己的爹娘。 尤佳当然清楚这一点,但此刻她竟然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为、为什么?” “......” 李怀忠深深看了一眼对面的女子,同样破天荒的开口解释道: “许家反了,柳魏两家要拼个你死我活......眼下大宁已是一片大乱。” “而如今魏长天不仅占了蜀州,甚至还想与许家勾结......皇上有些忌惮此子,因此早已起了杀心。” “但那晚春龙诗会上发生的事你也见到了,此子手下势力颇大,处事又极为谨慎,寻常手段怕是难以奏效,更容易留下隐患。” “你既然已于他相熟,想必他不会太过提防你,如若动手成功的概率自然会大些,并且也能免去不少麻烦......我这么说你可懂?” “......” “我懂。” 尤佳愣愣的点了点头,心中十分清楚自己接下来将会面对什么。 不管能否杀掉魏长天,自己都不能活。 皇上要魏长天死,但决不能让魏家察觉到是皇室所为。 所以......这是一次必死的任务。 “龙雀,你在想什么?” 突然,李怀忠的声音传了过来:“难道就因魏长天救过你一次,所以你便心软了不成?” “我......” 尤佳张张嘴刚想否定,但后半句话却久久没有说出口。 她好像真的有些不忍、也不愿做这件事情。 “龙雀,你别忘了!” 李怀忠冷冰冰的瞥了尤佳一眼:“你是龙卫之人!性命早已不由自己做主!” “若不是皇上当初救下你,你如今恐怕连白骨都已化作尘埃了!” “......” 面对李怀忠的“提醒”,尤佳沉默了半晌后终于低着头说出一句。 “公公息怒,我知道该如何做。” “哼!但愿你是真的知道!” 李怀忠冷哼一声,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 “魏长天此子身上定有保命道具,且他虽才五品,但战力恐怕并不比你弱多少......此瓶中是凤胆粉,混于酒水中给他服下,一刻钟后便能令他昏睡过去。” “之后你再动手,必可成功。” “是......” 尤佳接过瓷瓶,指尖微微有些颤抖。 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