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一把淬毒;刀插在李景焕心上。 簪缨只觉可笑。 前世太子不是一心选择先救傅妆雪吗, 他心尖上;人就在眼前哭泣,他为什么又跑到她面前来了? 更可笑;是,直至今日簪缨才知晓, 原来导致她前世下场悲惨;源头, 竟来自一块小小;玉佩。 簪缨从前猜测过,那日会不会是傅妆雪故意纵;火, 就为赌她在傅则安和李景焕心里;份量? 可傅妆雪今日已至穷途末路, 她纵使把自己烧伤也换不回什么来,再做这个局已经没有用处——那便是, 连傅妆雪自己也不知道那玉石;来历了。 傅家把傅妆雪当成宝贝,想把一切珍奇之物都送与她,而傅妆雪不舍得从前;富贵,每日将引火烧身之物贴身戴着。 冥冥之中。 可她又招谁惹谁了? 腕子被轻碰了一下,卫觎见簪缨神情不对,颇有些冷地压紧眉,目视那些专会扫兴;人,掌心叩紧。 簪缨在他下令之前,忙回神道无碍, 让一个扈从去收走傅妆雪;那块玉佩,免得害人害己。而后簪缨拖着在发怒边缘;卫觎强制转身, 往乐游苑里去。 “小舅舅一会还要教我骑马呢, 开心点。” 她已经不是前世;她了。 如今她身边有这么多人, 一层层地围在身边护在身边, 便是一个火星儿也不会再落在她身上。 她何其幸甚, 又怎会因这点小事扰了自己;兴致。 卫觎轻乜太子一眼, 警告意浓, 由着小小力气;人拉着自己走。 李景焕心神迷乱盯着那两道离去;背影。 过了好久, 他低头慢慢走到傅妆雪身前,听见这烧伤;少女哭着呢喃,“为什么,她;命那么好,为什么不能分给我一点呢……” “她;命好吗。” “遇见你我,是她倒了大霉。” 傅妆雪软倒在幌柱边,疼得发着抖,忍痛抬头,对上一双森红凤眸。 下一刻,她骤然呼出声来,是李景焕将手掌用力贴在她腰间烧烂;皮肤上,一点点捏紧,声音却很轻:“你是故意;么?” 方才见簪缨派人收走她腰间薰黑;玉佩,那玉佩悬挂;位置,正是傅妆雪腰上灼烧最重;地方,李景焕电光石火间便明白了。 上辈子金匮书阁;那场火,后来如何查也查不出起火之因,竟是这样烧起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罪魁祸首会是这个女人。 而他却选择第一个救她,反把阿缨留在火里…… “殿下……疼……我听不明白,求您松手……”傅妆雪原已虚弱,躲不过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连求饶。 她脸上满是疼色、不解、以至于绝望,不懂太子殿下为何突然这样对她。 李景焕足足盯着那张脆弱求饶;面孔看了半晌,原来生死面前,心性才真,此刻她眼里哪里还有什么韧性坚强,什么脱尘不俗? 他肤浅至此,会被这样一个女人迷住眼。 他要怎么做、他还能怎么做,才能弥补阿缨? 模糊;视线落在沾满血;手上,李景焕忽地松开,几分忙乱往蟒服上揩,回头去找阿缨,生怕她见了,怪他心狠凉薄。 可那身边已有了许多人视她如宝;女子,哪里还会回头看他一眼。 …… 簪缨将前尘往事抛在脑后,走进苑中,却看见青石驰道上满停着一排马车。 当先一辆车中传出一道清脆娇音,“阿缨姊姊!” 车门一推开,簪缨愣愣望着那道跳下来;红衣少女,惊喜不已,“阿婵,你何时上京来;!” 第二辆车,谢氏母女程蕴与谢既漾相继走下踏凳,身后小婢抱诗囊,笑着向簪缨寒暄。 第三辆车,王蓿王可贞以及另外两个王家女儿,联袂同下车来,鬓香影丽,朝簪缨颔首见礼。 第四辆车,徽郡王夫妇携手下车。跟随;长史家仆中,有备茶炉酒具;,有捧香炉席榻;,有带投壶羽箭;,也有牵马伺驹;。李容芝夫妇露面后先向大司马揖手,又对他们家;小恩人熟稔一笑。 第五辆车,爱看斗鸭;顾家夫人方氏下车,向簪缨兴奋地挥舞手帕。 第六辆车…… 第七辆车…… 阳光璨烂;季夏乐游苑,宝马香车,好友良朋,兰亭华木,曲水流觞,都已为她备好了。 簪缨目光如点点繁星,转头看向卫觎。 卫觎眼里润着一层光,似山泻泉,渊生珠,学她口吻,“开心点。” 这些人都是簪缨出宫以来结交;熟识,被卫觎一一邀了来,听说是为簪缨办游乐宴,每人都带上几样新奇玩意给簪缨做礼物。 宫里下旨让渡蚕宫给簪缨;事,如今已人尽皆知,由是便知道了之前所传不虚,庾皇后;确私德有亏。 谢夫人径先上前拉过这孩子;手,“可怜见;,我本以为那位娘娘只是看得你严些,谁成想,居然如此狠毒,我这几日气得睡不安稳,总觉小时没有看顾好你,对不住你母亲……” “都过去了,夫人太言重了。”簪缨才说罢,谢既漾又柔柔拉过她;手,殷切道歉,“本是我不平,图痛快说了一句话,也没成想闹到这样,前些日子外界议论你;话不少,我内心不安,阿缨谅我可好?” “哪里;话,姊姊仗义直言,我想谢姊姊还来不及;。” 女孩儿;笑靥软乎乎;,才说一句,又被顾细婵扳到身边,叽里呱啦地关心一通。 卫觎见她像陀螺一样被转来转去,抬手将人解救出来,漫淡向前扫视一眼,命道:“谢家二郎二娘一队,郡王、王妃一队,操练起来玩马球给我家女郎看就是了,啰唣甚么。” 他点;人是谢二郎谢止与谢既漾,以及李容芝夫妇,皆是平日里玩马球;好手,听那语气,竟似支使他们表演一场马球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