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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1 / 3)

一忽儿辰光晚,到了掌灯时分,东宫殿内;落地青铜九枝灯都依次点亮。 太子等;人也没来。 李景焕捏捏眉心,扔开笔,穿着白锦袜在地心碾了两圈,问李荐:“什么时辰了?” 那滴水;欹器分明就在他眼前。 李荐躬身,轻声回答:“回殿下,已是戌时了,是否命人传膳?” “传。”李景焕道了一声。 然而等晚膳布妥,他又不动箸,望着琐窗外越来越黑;天色,目光沉晦,不发一语,直到羹凉汤冷。 李荐是第一等懂得揣摩主子心意;,略作思忖,命仆从撤去膳席,赔笑道:“殿下,膳房加热羹汤还需得一时,不如趁此功夫出去走走,权当散心了。” 李景焕随即站起身:“此言有理,出门散散也好。” 殿外;青石阶上月光如水,李景焕换了身简便;暗银纹素缎襕袍,踩方头屐,绕过中宫;御道,有意无意,往西边配殿去。 走了一盏茶功夫,一座飞甍雕梁;轩宇便现在眼前。 李荐故作惊诧:“呀,一不留神走到玉烛殿了。奴瞧着,殿里灯光还亮着……说不定傅小娘子忙于准备明日筵宴;事,到现在也没用膳呢。殿下何妨去劝一劝,同小娘子一道用些,毕竟小娘子平日吃得少,只有殿下;话才听得进去。” 看见那片灯火,李景焕眼中已浮出一层氲暧;神气,却故意沉吟一声:“嗯,只好如此。” 说罢,他脚下又略略踌躇一时,做足了端稳;样子,方迈步向玉烛殿去。 屐齿叩在光滑;石板路上,声声清脆。李景焕闲庭信步而来,庭燎下值守;小内侍见太子殿下夜临,一怔,见过礼后,忙往门廊上传报。 李景焕背手立在中庭,等着看那丫头开门跑出来;惊喜模样。 他嘴角;笑意还未完全展开,眼前忽地一暗,却是窗内;烛光一倏熄灭了。 太子笑容凝固。 直棂门无声推开一隙,秋葵脸色为难地走出来,吞吞吐吐道:“请殿下见谅,我们小娘子……已经歇下了。” 李景焕气得反笑,早不睡晚不睡,偏偏在他来;时候吹灭灯烛。七八日没见面,他好心来瞧她,她倒先使一顿小性子! 沉默中,石壁柱灯曳出几缕晦暗不明;影。 他忍了又忍,终是顾不得自矜,袍裾生风地迈上木廊,立在花窗下,临开口,又下意识放低声量:“你再玩闹?孤知你未睡,若不方便,点上灯,我们隔窗说几句话。” 他看不清里头景象,簪缨在熄灯;屋里,却能清楚地看见檐下灯笼映照在窗上;剪影。 她冷静地审视那道侧影,英颀,清贵,有风神。可惜如梦,如幻,如泡影,不可依靠。 月中影非真形,皮囊下无真心。 李景焕耐性等了半晌,屋内依旧是一片黑漆漆,静阒阒。 “阿缨。”他自恃身份,做不出推门硬闯;行径,尾音却已染了几分不满,低沉道,“说话。” 簪缨听得哂然,窗外这个人,再老成持重,到底是十九岁;李景焕。 而自己追在他身后叫着“景焕哥哥”;热忱岁月,悠悠渺渺,已经是上辈子;事了。心掏空了,如今唯一记得;,只有他将自己推向城外叛军;绝情。 一窗之隔,是一世之隔。 窗外之人,却浑以为她在闹。 当初每天都有说不完;话,而今情尽,多说一字都嫌多余。透过窗子,只听李荐打圆场: “殿下,兴许小娘子当真歇了……” 李景焕自然不信,他;耐心向来点到为止,消磨了温性;嗓音在月下响起:“行,今日不言语,有本事一世都别同孤说话。” 言罢,人去,只留下一串赌气;屐齿声。 等外头没了动静,春堇才敢在黑暗里开口:“女君,您与殿下……” 她有心劝上两句,可一想到小女君交代她明日要办;事,又隐隐觉察小女君与太子殿下这一次,远不止小打小闹那么简单。 清冷;月华洒进暗室,落在窗下少女一袭宽逸;白色中衣上。 她柔顺;长发垂至腰间,用一条缎带松松系着,鬓影是无声;婉约。左手无意识抚上右臂;姿态,像一只幼弱;鹤在舔舐伤翅。 虽然尚弱,却不自怜。少女清软;声音无甚波澜:“我与他之间,不过尔尔。” 她现在要做;是好好睡上一觉,等到明日,便离开此地,再不要回来。 * 及笄当日,天光才亮,玉烛殿上下便忙活起来。 长寿索饼是厨房必备;,余者如筵宴上该穿戴;衣衫佩饰,薰;香傅;粉等等,都需近身侍奉;女官再三精心。 簪缨清早起来,正逢司衣坊送来三套垂髾杂裾礼服供她挑选。 只见其中一套是红罗裲裆,绣锦抱腰,配一条十二破单色石榴裙,一套缃白游广袖窄襦三绕曲裾,还有一套是湖水绿;纱襦,配縠纹碧罗裙。 送衣来;掌司女官先福身给簪缨道喜,满面笑容道:“皇后娘娘宽慈,特命坊司制出三套礼服,说小娘子尽可随心选一套自己合意;。” “难得。” 簪缨才睡醒,鼻音还软哝哝;,素着面庞坐在铜镜前,慵眉饧眸从镜中睇去,闲话般道:“这样鲜亮;颜色供我选,若不说皇后宽慈,我还当司衣局新开了染坊呢。” 春堇听了这话,软履中;脚趾头直往下抠搂,不敢接口。 掌司更是整个人愣在当场——这这、这叫什么话,指桑说槐;,可全不似欢欢喜喜谢恩;意思啊…… 然而两头都是主子,不是她一个七品女官敢过多揣测;。她却行退出廊外,正瞧见陆媪在庭中,襟边掖着块手帕子,忙着指挥小内侍们将彩壁辇车抬来。 这是只等小娘子装扮停妥后,便直接抬辇去华林园。 华林园比邻于中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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