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神色几许,苦苦一笑,垂下眼皮。 “自家儿子自家知,他与阿缨昼则同出,夜则共寝,两个孩子却始终不提成亲的事。若十六无恙,不用旁人催促,他自己就不会肯委屈阿缨。” 卫崔嵬其实在很早以前,心中便有疑影了,毕竟卫觎每逢十六寒伤发作的风传,这些年一直未绝。 到洛阳之后,见过两个孩子的亲近之态,他更是疑心。 十六有一身的反骨,卫崔嵬这个当爹的不敢去问,他有心去问一问阿缨,心中又不忍逼她。思来想去,便只好求助于葛神医。 “我已经失过一个孩儿……”卫崔嵬声音低沉,那双历经世情不见沧桑的眼眸却还亮着一簇火光,不曾湮熄。他道:“我不想糊里糊涂被蒙在鼓里,我的儿子,是顶天立地的儿郎,生死都该惊天动地,不蒙纤尘。先生,老朽挺得住,还望据实相告。” 葛清营动容,失语良久。 尽管他自己内心都无十足的把握,却在这一刻,饮尽杯中酒,看着卫公定定道: “若老令公当真相信自己的儿子,那么,便姑且放宽心,等着喝他迎娶新妇的喜酒吧。葛某相信,会有这样一日的。” …… 卫觎带簪缨去的方向是太极殿。 此殿除了簪缨进宫首日,遥遥看过一眼,便没再来过了。今夜来到这座议政大殿之外,她却从闭阖的雕镂殿门内,发现透出隐隐光迹。 簪缨若有所感,看向卫觎。 卫觎微笑,张开身上的披风为她挡掉戏她鬓珠的夜风,沿阶而上,替她推开那扇厚重的殿门。 满殿五光十色的琉璃灯火,仿佛从另一个世界流溢而出,争宠自炫一般顷刻占满簪缨的眼帘。 只见太极殿中,红毯趺地,锦帘重重,各种制式的彩灯五花八门高挂在朱梁,如同构成一幅浮动的空中灯屏。 那么高的藻井,悬起那么细的丝线,簪缨都不知观白是如何做到的,又是何时准备的。 这是君王朝会之殿,天下最庄严之所啊! “小舅舅!”簪缨惊诧又惊喜得裹足不前时,风从他们背后吹入太极殿,那些精致的走马灯便自顾自旋转起来。 “迈啊。” 卫觎见她如此神色,便知自己没白准备,压着带笑的气音,教她迈进门槛,从后将阖上殿门。 “你不愿大肆铺张燃放烟花,此殿中景,便算我弥补阿奴万一吧。虽然好像玩色幼稚……”卫觎一顿,老实承认道,“我不大擅此道,想不出旁的布置,又不愿割让给旁人出主意,你且担待。” 簪缨哪里会嫌弃,被卫觎牵着手,只顾左顾右盼,目不暇接。 也许,她心里永远有一个长不大的五岁女孩的一席之地吧,无考妣之丧,也无磋磨之痛,所有人都宠她爱她如公主,纵容她一直喜欢这种浮夸明媚的热闹,无论她想要什么,也都会无条件地帮她达成。 “好阿奴,一路行来,你辛苦了。”卫觎最终将簪缨领到丹墀上最高处的那张龙座前,将她按坐在其上。 他俯下那双漆黑的俊眸,眸底一层温柔的底色之上,全是璨动的锋棱。 “往后,你便稳稳高坐此殿,不需劳神,不必劳力,卫观白会帮你把一切障碍扫平。” 那张宽大的龙椅上,奇怪地铺有一张与眼下季节不符的白氍毹,簪缨坐在上面,如陷云团。 她的眼睛在千万灯火的映衬下,像宝镜琉璃一样亮,望着如此认真的卫觎,竟有些想哭,摇头道:“不,你和我一起坐。” 她去拉他。 卫觎却笑着屈下膝盖。 簪缨以为他要拜她,吓了一跳,忙去勾拽,一只脚踝却被卫觎捉在手里,向前屈折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贴紧她的胸前。 “我有更重要的事做。” 很早之前在梦里,他就想了。 这姿态羞耻已极,簪缨被迫中心大开,心房砰砰大乱,喉如火烧。 可直到此时,她仍未懂卫觎即将要做之事,还讷讷祈求:“小舅舅,别在这,这是国朝明堂,外有、有侍卫……” 总在这种时候,她身不由己唤他小舅舅,是心底对他最深的依赖。 但卫觎在这种时候,最受不住的也是这个,五指攥得一紧,眼眸被光影映得隐赤,妖冶浮浪地谑哄:“所以啊,留神莫出声。” 什么……簪缨眼看他轻解她罗裳,埋下头去。 那相触的一瞬,她的后背被抵上冰凉的龙椅。 她紧紧捂着自己的唇,仰颈闭目羞于看,又余光轻睇忍不住偷看。小舅舅弓起的背脊在她眼中茫茫化作一匹烈马,可践霜雪,可御风寒,齿草饮水,奋跃勃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