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缨的双颊一下子红了。 她非不知卫觎的话是半真半戏的, 可她就是喜爱他那种散漫着说一不二的语调。 仿佛前有昆仑横路也能踏平,浊浪滔天也能定海,谁也别想违逆他的心意。 从她唤他第一声小舅舅开始, 簪缨仰望着这个伟岸的年轻长辈, 听他对人发号施令,心里便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安全感。 只是从前他养着她时,不会把在外的那套秉性搬回来, 永远耐得住脾气,故而旁人皆言大司马待她与众不同。 才不会像如今这么……不修口业。 卫觎好似是发现了她潜在的喜好, 所以偶尔这么着与她游戏。 他不笑时积威深重,目光所钟,夺魄慑心。 本以为阿奴会羞恼,他却眼见女子媚眼凝睇, 含有千种春情的眉眼一面注视着他,一面慢慢动作剥开衣领。 她听话。 卫觎的呼吸瞬间停顿。 指尖的清凉膏一下子化了,他倾身压上她的唇, 将人吻倒枕上, 眸子居高临下, “勾引我。” 阳刚悍野的人,连倒打一耙的气度也让人心折。簪缨眸子无辜轻眨, 指尖轻轻勾住他的寝衣带,还胆大包天地“嗯”了一声。 她软乎乎地说:“等你好了,阿奴都给你。” 她知道卫觎体内昼夜所受的煎熬, 远不如他表现出的这样云淡风轻。 这几日, 卫觎夜里经常浑身汗透地从梦中惊醒,醒后便翻身抱住她,沉重的呼吸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混战厮杀。 簪缨问他梦见了什么, 卫觎只字不提,只是反复呢喃着强调:“别怕,我永远不会伤害阿奴……” 簪缨听得出来,是他在怕。 他对她所行的种种亲密之事,说句不害臊的,皆是为了让她欢愉,他自己却百忍成钢,从未对她提出过任何过分的需求。 簪缨透过晃荡在眼前的松垮玄色衣襟,看见卫观白胸膛上一处箭簇留下的圆形伤疤,他对她的身子已了如指掌,但她至今却连他全身一共有多少道伤痕还未摸清。 他的确恪守着自己,在她面前一直绷着那根底线不曾逾越。 所以簪缨才要用一个念想留住他,诱他也好、馋他也罢,他只要还对尘世有所留恋,就不舍得撒手离她而去。 簪缨涨着通红的脸,颤簌着睫梢向下去探。 卫觎一下子扣住她的手腕,危险地眯起眼,“干什么。” “不公平。”簪缨执拗地看向头顶的人,明明自己的尾音都发颤了,还强作镇定讨价还价。 卫觎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凶冷的脸茫然瞬息,这是公平不公平的事情么,他在保护她。 可既然小东家发了话。 卫觎似笑非笑地松开手劲,也不管她要做什么,挪开视线,专心地给她上起药来。 而鼓足勇气的簪缨只是碰了一下,随即惊惑得瞳孔放大。 她烫手似的缩回来,翻身把脸埋进衾褥里。 贼胆也就这么大。卫觎目色深黑,吐息,将她遮住脸的头发往耳后拨了拨,免得憋坏,口吻真诚地请教:“这回公平了没有?” 薄被下的身子怨念一扭,簪缨不肯抬头。 卫觎笑,盯着眼中的牙梳背,化淤膏打着圈抹上去。 簪缨很快怕痒地耸起了肩膀,漂亮的肩胛骨真像欲飞难飞的蝶羽翼,也不知真有那么多淤痕,还是观白使坏,忍不住侧头提醒:“今日晌午我约了世家主在洛水畔设宴。” “哦,”卫觎漫应,“听说了,办的还是素斋宴。吃什么呢,白豆腐、樱桃果、羊羔颈、水饺子?” 他每报一样菜名,手随言到。簪缨把唇咬住,后知后觉自己还未脱逃出他的领地,不该随心招惹他。 ...... “娘子,好起身了。”便在二人闹时,殿门外传来春堇犹犹豫豫的声音,提醒着时辰。 若要在午时之前到达洛水畔边,眼下就该更衣准备了。 再这么胡闹下去确实也不成了,簪缨仰着秀颈应一声,同时卫觎停下来,闭了闭眼,坐起身,帮簪缨拢好衣襟,二人方掀帐起身。 簪缨让春堇进来伺候,走下脚踏时还嘀咕:“一身味道,薄荷成精了似的。” “再洗一洗?”卫觎挑眸。 昨晚毕后,他已经抱着她去仔细洗过一回了。簪缨听了,唇莞声娇,“再洗一回,洗后再上一回药,大司马的算筹打得真响。” 卫觎无声无奈而笑,“我说我心清清白白,可昭日月,女君大抵不信。” “对得很。”簪缨命春堇取一个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