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众将官也笑了,他们都是喝了酒的,情绪一挑就上头,立刻就有人嚷道:“人家千金小姐,怎么会出来受我们这群大老粗的道谢。只怕我们坏了名声罢了!”
帘子内,凌波顿时眼神一冷,她也算是耐心了,还等魏夫人出言约束。
而魏夫人一言不发。
“京中的规矩当然没有镇北军中的规矩大,吃饱了骂治席的人,军中的好规矩,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凌波一出声,外面顿时为之一静,这话又锋利又挑衅,偏偏又诛心,一时竟无人能回。
“小姐既有话说,怎么还遮遮掩掩的……”
是崔景煜的副将罗勇,外号叫罗三的,多半是知道一点当初的事,为崔景煜不平。
然而他话未说完,整个人就飞了出去,在庭院雪地上滚了几滚,是崔景煜刚退了席下来,听到这话,一脚就把他踹倒了。
“滚出去!”他是山字营的上将军,一说话,众将都得垂手听。上过战场的将军,训下属都跟训儿子一样:“喝点马尿就在这撒疯,都给我滚去校场搬石头去,搬完再回营。”
“是。”众将官都只能领命,女眷们虽然不归他管,但见一点口舌惹得自家丈夫受罚,也都噤了声。
军中女眷,也都以军令为大,平时斗嘴斗舌没事,遇到战事,只能全力配合做好辅助工作。大多出身都不高,只有少数几个像傅云蕊这样,是花信宴上的失败者,大部分女眷的家世连参加花信宴的资格都没有,都是寻常百姓出身,还有不少边疆的底层出身,自然对世家小姐充满敌意。
虽然一场争执结束,但气氛也冷了下来,等到将官们退场,席上的甜点上来,是非常精致的樱桃奶酥,连模子都是叶家拿来的,可见叶清澜对这场宴席的尽心,却没一个动勺子。
傅云蕊见了,只恨自己说错了话,勉强笑着劝道:“大家瞧这奶酥多精致,京中也没几家会做,叶姐姐可是用了心的。”
女眷们却团结得很,一个也不动,还有人冷笑道:“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馋嘴吃。”
“这奶酥也不只有一家会做,我家厨子也做得挺好的,等过几日我忙完了,也请夫人们来我家尝尝……”卢文茵立刻卖弄道。
“那感情好。”罗勇的夫人立刻笑道:“少不得要叨扰陈夫人了。”
傅云蕊还想再劝,被凌波按住了。
“其实姐姐会做这道奶酥,还有个缘故。”凌波无视众人的目光,只朝魏夫人道:“当年夫人来咱们府上做客,最喜欢的的就是这道樱桃奶酥,姐姐记到今日,别人吃不吃都无所谓,夫人总该尝尝吧。”
魏夫人端坐堂上,看不出情绪,倒像个判官。
凌波的行事风格,她第一次见阿措已经说过,她的世界只分为自己人和别人,之前那场争执,魏夫人一言不发,不主持公道,也不约束她那些女眷,凌波已经心生警惕,但她愿意再给魏夫人一次机会。
但女眷们哪里还会给魏夫人表态的机会。
罗勇的夫人魏珊瑚是魏侯爷的侄女,一马当先,立刻按住了魏夫人面前的琉璃盖碗,道:“那叶小姐是有所不知了。夫人这几年,身体不好,奶酥性凉,只怕吃不了。叶小姐处处留心,怎么没想到这点啊?”
“一般奶酥性凉,我们家用的水浸法,并非冰镇,又吃了牛羊肉,吃点奶酥降火正好。”凌波寸步不让:“罗夫人自己不爱吃就算了,怎么还管起侯夫人来了呢。”
“杨林城四年,都是我们陪着夫人过来的,夫人的身体,自然我们最清楚。”罗夫人寸步不让:“小姐菜蔬安排得好,烧得一手好热灶,医术上只怕就不行了吧?”
她出言讥讽,凌波哪里肯饶她,刚要回话。傅云蕊见她们争执,怕叶凌波吃亏,连忙赔笑上来打圆场道:“叶姐姐家的奶酥做得这样好,夫人没有口福,我却忍不住了,不如给我吃了吧,大家都是为了夫人好,不要伤了姐妹和气才好。”
凌波本来也不怕她们,她言语锋利,连卢家姐妹也不怵,有的是言语回击她们,不然清澜也不会在旁边淡淡看着了。今日宴席,其实算是魏叶两家的来往,作为女主人的魏夫人一言不发,她虽未嫁,也是叶家女眷的领头羊,自然也不好说话。
傅云蕊是好意,凌波也体谅她夹在中间难做人,于是收起了锋利言辞。谁知道卢文茵并不肯罢休,仍然拱火笑道:“云蕊到底是花信宴上出来的,和叶姐姐还是感情好。”
“那是,我们是后来的了,杨林城相伴四年,抵不过人家花信宴上的情谊。凉也不怕了,抢着替人吃奶酥。”罗夫人立刻又酸道。
傅云蕊老实,只能辩解道:“不是这样,姐妹哪有亲疏的……”正百口莫辩之际,只听见叶凌波声音冷冷道:“花信宴上的姐妹情自然是最好的,其中也难免有害群之马,一味踩着别人,出自己的风头。各位夫人们刚从边疆回来,对于京中的山高水低还是见得少了,分辨不出,也是有的。”
她一句难听的话说完,不等卢文茵和那些将领夫人们出言反驳,直接站起身来朝魏夫人道:“今日的宴席,本来也是我央告我姐姐,帮着傅姐姐料理的,若有什么不合心意的,也请夫人宽恕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