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04年12月6日)
波历说:不好意思。你说的是真的?
萨克逊说:我没有骗你的必要。那时,我们这里还有一位年轻人,当我们的助理的,可以说是你的前任。
波历说:她是被吓坏了吗?
萨克逊说:他是个年轻男子,跟你一样,好像比你还更年轻些。他没有被吓坏。他是在酒吧里被带走的。
波历说:带走?为什么?为什么在酒吧里?
萨克逊说:我不知道。我问过海依蒂,也问过阿尔贝特。海依蒂说她不知道。阿尔贝特说听说他被淘汰了。我问他被淘汰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被淘汰,阿尔贝特说这些事情你应该去问警察。我还真去问了警察,警察说没见到过这个人。
波历说:以前我有个朋友,在酒吧里多说了一些话,然后就被警察带走了。是从我们实验室里带走的。
萨克逊说:对了。我们,我和盎格鲁也是这么猜的。我到一号酒吧去问过那个服务生男孩,他说,那天那个角落里围了好多人,他看到了一个年轻男人被好多男的女的围在中间,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位。从那人群里发出吱吱吱吱的声音,应该是那个年轻男人发出的,他反复地说吱吱吱吱。后来来了两个警察,把他带走了,被带走的还有好几个人。其实,我和盎格鲁一致认为,他一定是在讲我们的第一院长变成大老鼠的故事,而且是绘声绘色眉飞色舞地说。而正因为这个,他被带走了。后来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波历说:又是被淘汰。这也太不像话了。
萨克逊说:你是说什么不像话?
波历说:都不像话。你是我们业内的大人物。你说,搞生命科学是不是有些可怕?
萨克逊说:生命科学是对人类来说最重要的科学,可以最大程度地为人类造福,但也可以用它做天大的坏事。
波历说:我们不说大的,就说我们面前的小事,每天做的小事。上面要我们制造那么多的人鼠脑混合液,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呢?
萨克逊说:我跟你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波历说:尤其是,要我们集中制造H35的基因跟老鼠脑干细胞混合液,这又是为什么呢?你要说是有益于H35这种基因的族群,那是说不通的。因为这种混合液的副作用根本就没有排除。尤其你刚才说了这么具体的一个例子,这个副作用简直是太可怕了。换句话说,这混合液只能是有害于这个基因的族群的了。可是,这个H35究竟是什么种族或者民族呢?
萨克逊说:其实我和盎格鲁也一直试图了解这个基因到底是哪个族群的。你学过基因吗?
波历说:只学过一些原理,没有专门地学过。
萨克逊说:这方面我倒是钻研过的。我的硕士论文就是关于基因的。当然了,我对这方面的认知也不是很深,只是知道一些,自己出于兴趣也读过一些文章。你知道的,人类的近亲黑猩猩基因与人类基因的差距约为2%,是现代人类内部差距的20倍。也就是说,现代人类内部差距约为0.1%左右。所谓“内部差距”,指的是几大聚类相互间的差距。我们的同行们用326个基因标记,在世界185个地点抽样的36万人当中,推断出了4个基因聚类,欧美聚类、非洲聚类、东亚聚类和南美聚类。但每个聚类又可以细分成许多分聚类。集群分聚类之间的基点是相互覆盖的,但也有极少的明确区分。他们的内部差距可以小到0.01%以下。我们大楼里也有测DA和RA的机器,我和盎格鲁测过,然后跟H35基因对比过,我和盎格鲁的基因有一些小差距,差距大约在0.011%左右,而我们跟H35的差距大约在0.12%左右。
波历说:那我待会也去测一下。
萨克逊说:不用了。
波历说:为什么?
萨克逊笑笑: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悄悄地给你测过,并比较过了。
波历说:什么?
萨克逊说:真的不好意思,受累啦。我们也是关心你。是盎格鲁提出的。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那天就在你那里的地上捡起了一根你的头发,拿去测了一下。
波历说:结果呢?
萨克逊说:你的基因跟H35的差距甚至达到0.134%,比我们跟H35的差距更大。
波历知道萨克逊不会骗他。他甚至可以说不会骗任何人。以波历对他的了解,以他作为全球性的科学权威的那种骄傲。
可是,这可能吗?
说实在的,波历从一开始就怀疑、几乎肯定地认为,这个H35是华人的基因。尤其在今天,在萨克逊给他讲了本研究院大第一院长身上发生的事情后,他在那一瞬间和之后边聊天边转脑子的过程里已经确定并越来越确定这一点。
他确定的前提是,从他来到这里听到的种种来说,他几乎可以肯定这里是美国的一个生物实验基地。如果是美国的基地,美国最大的敌人或者说对手是谁呢?这是每一个两岁以上的人都回答得出来的,那当然是中国了。谁都知道,中国很快就会在经济上超越美国,成为世界第一经济大国,在科技和军事上,中国也是美国在世界范围内最大的对手,而且已经在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