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甚至还在流血,深红和皮肤的颜色形成强烈对比。
似乎没想过会被人撞见,对视的瞬间他怔在那里,那双天生冷漠的眼睛里,恍惚之间有了无措的情绪,被浓密的睫毛掩盖着,看不分明。
“你要出国了。”
“需不需要帮忙?”
两人同时开口。
他的眼角、嘴角都是擦伤的痕迹,黑色碎发凌乱地落在额头,唯独那双睫毛浓密的眼睛,瞳仁浸着泉水般明亮,甚至有些湿漉漉的,以至于让这个刚刚打完架一身戾气的少年,看起来像一只委屈的狗狗。
林姰捡过一只流浪狗,妈妈说要把它送走的时候,狗狗就是这样的眼神。
她下意识“嗯”了一声。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跟她错身而过的时候,冷淡警告:“以后少来这种地方。”
“林姰!你没事吧?”
蒋政急匆匆跑过来,手里拎着她的包:“我们走吧,这地方太乱了,治安太差了。”
在路边等车的时候,蒋政说在她去卫生间的时候,有人在她的饮料里下了东西,还好被他及时发现。
凉意顺着脊椎攀爬肆意蔓延,林姰周身发冷,上车的时候脑袋都是空白的。
她止不住地后怕,车子拐弯的时候,眼角余光猛然瞥见后视镜里苍白清瘦的少年,靠在酒吧门口,一圈一圈往手上缠绷带,沉默冰冷像漂亮的雕塑。
他的伤严重吗?
他是因为什么和人打架的?
乐队兼职的鼓手真的很帅吗?
这些林姰通通没有办法知道,因为第二天她就出国了。
那个传说中高考之后最快乐的夏天,以痛苦开头,以痛苦结尾,变成一根扎在心底的刺,永远不会消失。
-
翌日,周六。
林姰和裴清让约好早上七点在小区楼下见面,他来送她的手机。
让人大老远跑来,他比约定时间提前十分钟下楼,想着起码请人吃个早饭。
只是当她推开楼门,裴清让已经等在那里。
不同于新闻发布会上的正装,男人额前黑色碎发没有打理,身上白色T恤罩着宽肩,搭配黑色运动裤,俊出了少年气,往那一站就很男模——正经不让碰的那种,肩宽腿长,比例惊人。
往来的女孩看他的人,男孩看他的车,弄得林姰这个财迷想搬个小板凳去他旁边收费,被路人白嫖美色不如被老同学白嫖。
眼下,她快步走过去。
昨晚人多没有客套,今天还是要寒暄一下:“好久不见。”
裴清让把手机递给她。:“过得好吗。”
林姰“嗯”了声,想到什么,不知如何措辞:“那个……”
他低头,眼神询问她没出口的后半截话。
离开昨天包厢里昏暗的光线,他的眉眼细节都清晰,五官漂亮到凌厉的地步,近看简直是给人心脏重重一击,就算你不喜欢他,也很想对他做点什么。
林姰继续说:“昨天你妹妹打电话来,我以为是你,接了她的电话。”
春末夏初,她绑着马尾素面朝天,在家穿的运动服都没换就直接下楼,那双总是坦荡无畏的眼睛里,难得有种不小心做错事恳求原谅的认真。
裴清让压低视线,看着她的眼睛说:“没关系。”
林姰蹙眉:“但她好像误会了。”
裴清让还没有说话,林姰却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心脏陡然一提。
她住的机关大院,是当年单位分的房子,这种小区走两步就是一个同事。
“崔处,锻炼回来啦?”
“是,天天上班坐着都发福了,赶紧出来走走。”
跟妈妈聊天的人,是妈妈曾经的同事刘阿姨,两人同年进单位,年轻时针锋相对。
某次提拔干部,两人都在考虑范围,只是崔美珍女士怀着林姰马上就要休产假,因此落败,之后心里一直憋着口气,处处要跟人比,一开始是比丈夫,后来是比子女,现在已经到了比女婿的阶段。
本来林姰是想请裴清让吃个早饭的,毕竟大清早的人家亲自跑来一趟。
但显然,此地不宜久留——昨天她刚照着裴清让给自己虚构了一个男朋友,今天被妈妈遇到正主,万一真的误会就不好了。
林姰的语速不自觉地加快:“谢谢你把我的手机送回来,有空我请你……”
“吃饭”两个字还没说完,妈妈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耳朵精准捕捉到刘阿姨一句:“你们家林姰还没找对象呢?”
崔美珍女士笑笑说:“这事儿是我没搞清楚,她天天喊着不婚不育、恐婚恐育,我以为她是要自己过,没想到人家已经谈上男朋友了……”
林姰本来就提着的心脏,这会儿被吊得更高,以至于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作何反应。
她仰起脸,撞上裴清让冷淡锋利的眼睛。
“这么巧?不会是骗你的吧?现在的年轻人主意大着呢!以前不就有新闻吗,租个女朋友回家过年!”
崔美珍昨天已经充分查证,这会儿态度坚定:“不能,改天让她带回来给你看看,小伙子挺优秀的,清华本科,麻省理工硕博,听说自己开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