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被请到山长的公房,章克羽嘴都没停过,一直在告状,在他口中,秦扶清的罪过简直罄竹难书!
“山长,我不信,这难道就是今年的县案首?哪有读书人满嘴脏话,他还骂我!”
宋士民头疼不已,一看秦扶清,脸上挂彩,青青紫紫,好像丹青一般,右胳膊还在汩汩往外冒血,不知是谁借他一条白手帕,手帕都被血浸透了。
他赶忙叫人请大夫来给秦扶清包扎。
娄雨贤也气的不行,反驳道:“山长,扶清这孩子是我一手教出来的,章教官一口一个不尊师敬道,说他不配做县案首,难道是在质疑县试的公平,亦或是质疑县尊大人藏有私心?”
章克羽脸色一白,急忙摆手:“我可没有!”
“行了,都少说两句!”宋士民大喝一声,“你们两个身为教官,在学生面前有失体面,日后如何为人师,为人榜样?”
“这些少年人,年轻气盛,难免有口角。闹纠纷了,也该叫他们先说明白是非对错才能判断,难道就由你们张口胡言?”
明面上宋士民把二人都给教训了。
可实际上,他还是偏袒娄雨贤。
也不是宋士民偏心啥的。
而是秦扶清受的伤实在严重。
再看一看坐在一旁满脸灰暗,至今还没说过话,只用仇恨的眼神看秦扶清的石明卓。他身上除了有些灰尘脏污,没啥明眼可见的伤,在看他脸,嘴上的血还不是他的,是咬秦扶清咬出的血。
石明卓还比秦扶清大了四岁,高了半个头。
秦扶清出身寒门,怎可能一来县学就与同窗起争执?
再换句话说,他为何不与其他人起争执,只与石明卓起冲突?
再退一万步!石明卓的名声,他可是有所听闻的。
在家是小霸王,出门是纨绔子弟,也就年纪小,被家中人看得紧,还没搞出什么人命来,日后长大,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这两人谁对谁错,他心中门清。
秦扶清眼圈红红,捂着右胳膊,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石明卓用杀人的眼神看他,看得娄雨贤忍不住把学生护在身后。
没多久,大夫来了,当场看了秦扶清胳膊上的伤,周围几人看得都心惊肉跳。
只见他肩膀被咬的血肉模糊,一块肉连着皮带掉不掉,血流不止。
娄雨贤红了眼圈,要不是还要替学生讨公道,只怕他都要心疼地哭出来了。
“宋山长,您评评理,若是不能给我个公道说法,我就亲自去石家讨要说法!天理昭昭,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宋士民长叹一口气,无奈安慰他:“娄教官,这事我会和石家人说的,你尽管放心。”
就连章克羽,看了秦扶清的伤也没话说。只是心中还惦记秦扶清说他的那句话,既然山长要给他讨公道,那自己的公道呢?
秦扶清的伤口创面有些大,还要动针缝合。
他半边脸埋在夫子怀里,娄雨贤遮住不让他看,心疼道:“忍一会儿就好了啊,扶清乖。”
“好,我不怕疼。”秦扶清合理卖乖,从夫子肩膀一抬眼,便看见坐在看冷冷看他的石明卓。
他对石明卓笑了笑。
石明卓的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一开始秦扶清确实是在老师面前示弱卖惨,可当被烫热的针从他肩头肉穿过,甚至能听见拉线的声音时,他才觉得头皮发麻。
缝合完伤口,冯恩鹤擦擦额汗道:“古有关公刮骨疗伤,你这伤虽然比不得刮骨之苦,可这般大年纪,一声不吭,实有关公之心志。”
冯恩鹤是县学专属的大夫,除了给县里的达官显贵看病,便是在县学任职。
得知今日是两童生打架惹出祸端,见秦扶清伤的如此严重,他又看向一旁的石明卓,问道:“你身上可有哪里受伤?让我看看吧。”
“死老头,滚开!”
石明卓狠狠骂道。
冯恩鹤脸上立马挂不住了,“这……”
宋士民大步走过来,“石明卓!你什么意思!?”
“章教官,你去石府说明情况,请石老爷来一趟,此子心性败坏,冯大夫何错之有?竟也遭他辱骂!”
宋士民简直气坏了。
当着他的面,这不明晃晃的挑衅么!
秦扶清刚入县学第一天,就成功负伤,山长允他回家养伤。一回家,师娘和娄姐姐,还有苏木周霆王宝达他们都围上来问候。
秦扶清的伤要勤换药,眼看着天气要热起来,还不能洗澡沾水,也不能提重物,就连看书,也能用左手,不能用右手。
此后几日,他在家中乐得清闲,躲在老师书房看书,想吃什么东西,娄姐姐捏了喂他,给他端茶。
每喂一次,都要气呼呼地骂一次人。
“那个黑心肝的石明卓,还该叫我娘一个姑姑,竟然如此心狠对你,我宁愿不要这么一个堂弟!”
石明卓确实该叫石秀兰一声姑姑,只是石秀兰出嫁早,与这个侄子未曾见过几次面。
可也知道石明卓在石家的地位,以及他的恶劣事迹。
待娄雨贤回家后,她也是不禁埋怨,怎么扶清这么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