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是懵的!
原本她的眼中有泪花,看见三宝那张发霉似的包子脸,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再往旁边望了望,你看人家那张脸长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多好看!
可是,怎么有些熟悉呢?好像是将军欸!
兰溪的小心脏突然忘了跳动,站在人来人往的城门口,整个人都木了!
三宝怎么在这里?将军又怎么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天不亮就随着大军出发了吗?
“夫人呢?”
沈长戈策马上前,居高临下发问。
兰溪呆滞,不知如何回答,却不想沈长戈突地爆喝:“问你话呢?夫人在哪里?”
“哎呀呀……你好好说话呀,你吓到兰溪啦!”
三宝从另一匹马上跳下来,搂过兰溪颤抖的小肩膀,温声道:“别怕……别怕……不是说去闲逛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啦?”
兰溪的脑子一片空白,支支吾吾道:“夫人在逛街……逛的挺开心……就和我走散了……我……我……也不知道她逛到哪里去了……”
兰溪的胡诌八扯还没扯完,一柄大刀就横了过来。
“哎呀……别别……”
三宝惊叫,抱着兰溪后退,挡在她的身前,对一脸肃杀的沈长戈劝道:“将军有话好好说……夫人走不远的……”
又慌忙转头,小声对兰溪劝道:“将军不顺心眼子,可不能惹他,快说夫人去哪里啦!”
兰溪吓白了脸,还是乍着胆子大喊:“凶什么凶?晚姐姐就是讨厌你这副样子,所以才想回家的。谁要陪着你在这里,过那憋屈日子,总是被你欺负。晚姐姐就是讨厌你,一个人偷偷回家,也不想理你……”
“夫人要回家?是回吴县……”
三宝的话音未落,沈长戈已然驾马奔向东城门。
入了冬,赶远路的人并不多,就算是想访亲走友也都是起早出发,午后的城门车市稍显冷清。
吴岁晚寻到一辆合适的马车,等待了半刻钟,便凑足人数启程。
“吁……”
一串凌乱又急促的马蹄声冲来,马车猛一摇晃,车内七八个人相撞,哎呦哎呦惊呼不断。
“这位官爷,有何指教?”
“所有人,下车!”
车夫问话战战兢兢,来人回答不容置喙,车内的吴岁晚四肢僵硬。
躲是躲不开的,四周是茫茫雪原,官道两边看不到尽头,跑出去多远都无处藏身。
一人一马一刀,拦着载满旅人的车辆就不放行,谁也不敢吭声。
吴岁晚咬着嘴唇,随在众人身后走下马车,脚一落实地,抬头与沈长戈的黑眸相对的一瞬间,她也和兰溪一样,别说手脚不听使唤,脸皮和舌头都是麻木的。
来不及思考沈长戈为什么在此处,为什么知道她要逃跑,甚至来不及摆出一个自然的表情,她便惊声尖叫着,被沈长戈揽住腰身,一提一甩,侧坐于马背上,搂抱在男人怀里,策马奔腾起来。
寒风凛冽,马速奇快,吴岁晚出于本能反应,不得不抱紧沈长戈的劲腰,还将脸埋于他的胸膛。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走出了多远,吴岁晚起先听见闹市的喧嚣,还隐约听见了三宝的惊呼,而后感觉马的速度慢下来,她再次抬起脸来,从沈长戈的臂膀向后望去,是渐行渐远的荣城的南城门。
这是回云雾山的路,越走越荒凉!
这就是传说中的出师未捷,身死不身死,就不知道了!
吴岁晚抿着唇,眼睛随便望望,光秃秃的树枝,白茫茫的雪地,别说没啥好看的,就算盛世美景,她也没有心情看呢!
沈长戈是什么表情,吴岁晚的脸没有转向他,不知道。听着呼吸十分顺和,驾马的动作也非常自然,应该是没有生大气的!
虽然,沈长戈没有资格对她生气,但是,吴岁晚也知道,敌强我弱的时候,你跟别人义愤填膺讲道理,不是火上浇油找死呢,就是耍大马戏找乐子呢。
一男一女,同乘一骑,一路沉默前行。
吴岁晚的精神,在有节奏的马蹄踏雪的声音里慢慢放松,搂抱男人腰上的双手也缓缓松开,或许两人的身体稍稍离开一点也能坐稳……
吴岁晚脑袋想着,屁股跟着一挪,马身晃动,她连忙抓东西保持平衡,一抓抓到了马的鬃毛。
一阵不太高亢的嘶鸣,紧接着是一声怒喝:“老实点!找打啊!”
吴岁晚差点被前蹄跑偏的马甩下去,一刹那,又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提了回去,同时,腰身也被钳住,扣向了男人的胸膛,比先前还要紧密。
吴岁晚又气又急,脸色通红,直到被沈长戈提进卧房里,她还在想那句“老实点,找打啊”,是在骂她,还是在骂那个牲口。
“去打热水,顺便多摆一个炭盆。”
沈长戈吩咐亮婆子去忙,一转身就见吴岁晚静立于屋子中央,垂着头,脸蛋嫣红。
是冻的吧?这个季节骑马,寒气像刀子一样割人脸,他皮糙肉厚都觉得冷,那小女人细皮嫩肉,岂不是更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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