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未婚夫妻。
未轻煦出身医药世家,父亲是太医院院使,他是家中独子,年纪轻轻,人才出众,已在太医院领着六品官职。
韩婵的祖母与未轻煦的祖母,同出自锦华大长公主府,韩家与未家自来是通家之好,韩婵与未轻煦的姻缘也是顺理成章。
韩婵五岁时,其亲生母亲逝去,正好那一年,自来与她母亲交好的族妹封屏儿新寡,被父亲韩广勇接来家中照顾韩大小姐,一照顾就是十一年。
韩婵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不仅仅因为她幼时丧母,惹人怜惜。还是因为韩家自其祖母那一辈开始,生了十几个男丁,唯有韩婵是女儿身。她又是个姿容极其出色的,所以,韩府上下对大小姐,都是格外宝贝些。
“我妹妹是被娇惯长大的,已经娇惯得不知世情,不懂俗物,也就轻煦不嫌弃她吧!”
韩朝光出身好,却没有贵族子弟的目空四海和盛气凌人,与性情爽直的沈长戈处得极好。
兄弟俩喝酒闲谈时,免不了提起家中诸事,尤其喜欢把他的好妹妹挂在嘴边。
沈长戈有私心,有关韩婵的一字一句都不曾错过。
他想,那般貌若天仙的女子,脾性特异,没有什么奇怪的,仙女本就应该不食人间烟火。
他若是未轻煦,能够娶韩婵为妻,也会宠着她,惯着她。哪怕她一辈子不知世情,不通俗物,都没有关系。
能够与韩婵相守,让她每一日的每一刻,都能像夜空烟花般绚烂,是他沈长戈的荣幸。
情窦初开,偷偷喜欢,视韩婵为仙子,却不识人性的沈长戈,如是作想。
冬月末,沈契给沈长戈寄来一封书信,先是问到新年时,他能否返回吴县。
而后提到吴岁晚是腊月的生辰,再有一个月就满了十五岁,沈长戈到来年二月也满了十九岁。沈契已经与吴家商量好,将两人的婚期定在明年,只是定在夏季,还是定在秋季,让沈长戈自己拿主意。
韩朝光说过,未轻煦和韩婵的婚期定在明年六月。
韩朝光还说过,韩婵既盼着成亲,也免不了烦忧。
未轻煦家里人口简单,但是,他的母亲卢夫人出身高门,在贵妇圈中是出了名的古板严苛。
韩婵害怕成亲后,不似在娘家自由无拘,想让未婚夫在近几个月陪着她四处游玩。
可是,自落雪以来,皇帝陛下的身子欠安。不仅是未轻煦,太医院上到院使下到洒扫的奴才,都是整日守在宫中,听候传召,三五日不能归家是常事。为此,韩婵还发过小姐脾气。
沈长戈叹息,若韩婵是他的未婚妻,皱一下眉头,他都会心疼的。
若韩婵是他的妻子,在娘家是掌上明珠,在婆家也要当仙女供起来。
可惜天不遂人愿,韩婵是他永远够不到的女人。再有几个月,她就要成为别人的妻,再有个大半年,他也要成为别人的夫。
莫不如从不相识,也免了如此相思,还是傻呵呵的单相思。
夜色渐深,三宝收拾好了床榻,抱着几件脏衣服转过身,就瞧见他家大少爷呆坐于灯光下,捏着信纸,一脸愁思。
真是怪了,自从在韩府参加寿宴回来,他家大少爷就不大正常。一会儿发呆,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又唉声叹气,跟得了疯病似的。
“大少爷……”
“大少爷?”
三宝喊了一声,沈长戈没有回应,无奈提高了音量,伸出了小爪子拍打他家大少爷的肩膀。
“大少爷,信中说什么了?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长戈回神,长吁一口气,再次将视线投在信纸上,轻声回道:“没什么,你去睡吧,我写个回信。”
“哦……”
三宝今年刚刚十五岁,从小跟在沈长戈身边四处闯荡,心思简单,愣头愣脑的。
“大少爷,你也早点睡,明日还要当职呢!”
大少爷说没事,那就是没事,三宝照常嘱咐了一句,就抱着衣服到外间睡大觉去啦!
沈长戈给父亲回了信,新年不能归家,与吴家的婚事定到明年秋季或冬季都可以,全凭父亲做主。
韩朝光说每年上元节,京城的少男少女集体出游。他妹妹会先到清远寺上香,而后到山下的草场骑马,到了晚间又会到南岭放烟花,年年如此。
韩朝光还邀沈长戈一同前往。
沈长戈自然正中下怀,他新年不回吴县,就是恐怕错过了与韩婵再见一面的机会。
他想,再任性几个月就好,等到韩婵嫁人了,他也回吴县成亲了,那次怦然心动的余韵就会慢慢消散,以后,放下惦念,各行其路,各自安好。
沈长戈以为上元节出游,他只能躲在人群边缘,对着天女下凡的韩大小姐,偷偷瞧上几眼,已经很好了,没想到老天给了他一个惊喜。
那日一大清早,沈长戈整理衣冠格外仔细,惹得三宝小声嘟囔:“大少爷,您又不是大姑娘,换了好几件衣裳,照镜子照了一刻钟,美个什么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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