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人们宁愿选择看得见的危险,也好过不知什么时候飞来的横祸。
“在这里身上为什么会长眼睛,你们可清楚?”楚行池问。
农夫摇摇头,“这就没人知道了,只知道就算不吃不喝,还是会长,快慢而已。”
听到这,两人都露出惊恐之色,对看一眼,这意思岂不是他们两个也会长?
那农夫看出两人的顾虑,“你们也不必担心,真长了,可以找我帮你们挖。我帮很多人挖过,手艺很好。”
“……”
“……”
那农夫补充道,“其实也不一定需要挖眼的。”
两人立刻竖起耳朵,认真请教。
“上民之地的修士有法子,六年前有万剑宗的仙师过来,给了我们一人一颗丹药和一片符箓,只要吃下丹药,把符箓贴在生眼睛的地方,眼睛就会消失。”
居然还有这种法子,两人当下仔细问询。
农夫好心地掀起背部的衣服,指着背脊间一处道,“你看,本来我这里生了一只,贴了符箓现在没了。”
两人看去,那里皮肤虽粗粝却也算平整,果然没有眼睛。
楚行池道,“我能摸摸看吗?”
沈寒竹诧异地看了一眼楚行池,这家伙竟然还敢去摸。
那农夫犹豫片刻,终于还是道,“行吧。”
楚行池摸了摸便挪开手,什么话也没说。
那农夫放下衣服道,“不过这法子只能保一年平安,过了一年再长新的还得重新贴。万剑宗的仙师每年来给我们治一次,但是每个人得凑够足够的矿石。”
“矿石?”
农夫指向远处,只见东北面几座山的山脚百姓进进出出,正是矿洞所在,经邦产铁矿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这边家家户户只要挖得动矿的都去挖了,地里都是家里老人和婆姨在打理。”
原来如此,两人心道怪不得这里的男子都扛着铁锄铁镐。
“下一次万剑宗的修士什么时候来?”楚行池心里盘算着,得避开他们来的时间。
“至少得七八个月后吧,你们现在开始挖,日夜不休说不定也来得及。”
“……”
沈寒竹蹙眉,“我们两个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挖了……”
那农夫上下打量两人一眼,见两人生得不俗,尤其是身边这位年轻的少年,俊逸出尘令人过目难忘,忍不住多关心了一句,“你们两个是流民?要到哪去?”
“往东北方向去。”
农夫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进了这眼魔的地界,得时刻小心着,在眼魔醒着的时候可千万别乱逛。”
“醒着的时候?”
“是啊,眼魔醒的时候,看到任何会动的活物都会立即吞吃,还是躲在房子里最安全。”农夫似乎想到了那个场面,顿时不寒而栗,说话的兴致也没了,只想赶紧干完活回家。
“现在眼魔这样不算醒着吗?”
“不算不算,哎,不和你们说了,我得赶紧干完活回去。”说罢急匆匆走了。
沈寒竹无语看向天空,这眼魔眼珠子滚来滚去地来回扫视,这样竟然还是睡着的状态。
现在怎么办?
这眼魔什么时候会醒,怎样算醒也不知道。
两人对望一眼,正准备商量下接下来怎么办,地面忽然一阵晃动。
这晃动与之前地底的滚动明显不一样,远处土地山石都缓缓升腾起崩裂开来,四下的百姓都惊声尖叫着奔跑起来,钻进最近的屋子或者矿洞之中。
楚行池飞快地拽起沈寒竹,拉着他窜进最近的空屋子。
原来这些空屋子是做这个用途。
空屋子里聚集了好几个人,两人与刚刚的农夫大眼瞪小眼。
那农夫一阵无语,心说倒霉,这眼魔好久不醒,自己刚提醒了这两人眼魔就醒了,也不知道这两人是不是灾星。
这间石屋狭小逼仄,挤挤挨挨地挤着七八人,只有一扇门和一个极其窄小的洞,关上门里面一片漆黑,只从小洞中泄露出一点微弱的光线,闷热又潮湿。
所有人都瑟瑟发抖,但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半点声响。
屋底的土地一直在颤动,过了许久,颤动停止,一切似乎结束了。
楚行池眼神敏锐,透过小洞往外望去,只见远处大地缓缓裂开,似有什么血红与深褐交织的巨大圆球形物什露了出来,霎时间一道万丈血色光幕冲天而起,随着那棕褐色物什的来回转动,在天地之间来回扫荡。
一时间魔气四溢,瘆人无比的尖利怪叫响彻天地。
户外有人未来得及进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那棕褐色物什滚动扫视到这人时,那人终是忍不住瑟瑟发抖,立刻便被红光发现,漫天红光立刻聚集于此人之处,那人蜷缩着抱紧身子,疯狂地抖动起来,很快口中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整个人就如遇到了什么极其恐惧的事一般,旋即炸开化作一团血雾消失了。
这也太骇人了,说是地狱之景也不为过,那圆球形物什和红色光幕在天地间梭巡良久,直到没有发现新的活物,才停下来,土地合上,一切恢复原状。
所有人惊魂未定,许久之后才有人瘫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