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彝这话,可就刺痛董承的心了。
这一路催促东进的,也确实属董承最为积极。
若天子只是留在弘农,那相当于是李傕郭汜的眼皮底下,他们也不敢追赶过甚。
而且之前刘协也有意多停留一会,他已经派人去说服张济。
刘协派去的人是侍中史恃、太仆韩融,当时话是这么说的:
朕惟宗庙之重,社稷之灵,乃心东都,日夜以冀。洛阳丘墟,靡所庇荫,欲幸弘农,以渐还旧。诸军不止其竞,遂成祸乱,今不为定,民在涂炭。济宿有忠亮,乃心王室,前者受命,来和傕、汜,元功既建,岂不惜乎?济其廪给百官,遂究前勳。昔晋文公为践土之会,垂勳周室,可不勉哉!
主要意思是自己暂时留在弘农,然后慢慢恢复东都洛阳。又强调了之前张济劝和李傕郭汜,让自己得以离开关中的功劳,希望张济将军再接再厉。
可惜,董承却催促刘协赶紧往东。
“竖子年幼,岂知兵贵神速的道理?”董承反驳道。
“不过是借口罢了!段煨忠良之后,若非尔等因为前隙率先攻打,又怎会使陛下沦落至厮?”
刘协也知道,自己往东犯的最大过错,就是没有看管好种辑,让他擅自下令攻打了段煨。
知道段煨在被攻击中,还派人保护好了百官,刘协才知道段煨没有过错。
只是现在说这些,都为时已晚。
“这都是朕的过错,往东也是朕下的诏令,与其他人无关。”刘协说道,此时众人心志已散,刘协深知不是追责的时候。
这时候,桓彝从怀中掏出一物,“这是陛下太傅亲手所书,请陛下前往洛阳南面的书信。”
董承一凝,如果是马日磾的书信,那很可能影响刘协的决定。
他赶紧说道:“陛下,太傅年迈,可能一时受奸人所骗,那梁县之人,怎么可能是昔日的弘农王,陛下的皇兄!”
这天子,最知道并且确认“刘辩”真假的,只有已死的李旦,还有就是刘协了。
毕竟,蔡邕可是把消息传来过的。
刘协接过一看,这信中的字迹确是和马日磾的一模一样,只是文章措辞却不大相似。
于是,刘协便询问道:“太傅现在身体如何?”
“因为牵挂陛下,所以不是很好,想来也是愿与陛下见一面的。”
若不是边柳经常派人给马日磾送补品,恐怕他已经被自己给抑郁死了。
“朕也想念太傅的紧。只是此番身边有诸多官员死于战乱,朕已经不忍再见兵戈,你回去一下告知你们大帅,让他在函谷关陈兵等候,不要过来,以免和李傕郭汜再爆发冲突。”
桓彝有些难以置信,这似乎有些太过妇人之仁了。
他愣神之际,董承已经开口,“听到了吗,陛下开口了,不准你们往西进兵!”
这一刻,桓彝已经把董承当成了胁迫天子的奸臣。
但他并没有出言反驳,而是出来后,找到了李靖,也就是一开始的李仇。
两年时光,李仇已经长高了许多,少年英武,虽说是义子,可倒是有了几分昔日李旦的模样。
“出发前,大帅就让我小心董承这个人,现在我想,他是想把天子劫持到冀州去,到那时,他就是朝廷第一功臣,独揽大权,甚至可以与袁绍一争高下。
此行我们带了二十余骑,那董承身边也不过百余人,我有意引他出帐,一举刺杀了他,好让天子得意逃脱他人胁迫,与大帅兄弟相见。”
桓彝对着李仇说道,他知道,此行带着的人,都听李仇的话。
李仇听完,摇了摇头,“马叔父特别嘱咐我,此行不可对天子身边之人无礼,更不可能在天子身边擅动刀兵,否则,定会让旁人误会,即便天子日后出言证明,也会让大帅英名受损。”
“真是可恶!”桓彝气愤的说道,“大帅一世英名,就是顾虑的太多了,否则,以我们的兵马,早已陈兵在此,到时候,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说反对的话。”
李仇不擅自说话,也不知道安慰人,便没有开口。
桓彝倒是很快就自我安慰了下来,“没有关系,想必大帅早已做好万全之策。”
“我派两人送去回去见大帅,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李仇说道。
“何事?”桓彝原以为李仇只是保护自己的,没想到还有其他事。
“自然是为我义父报仇,此番天子身边战死者无数,那李傕身边定然也不好过,我要去西面打探李傕的消息,然后回报大帅,大帅已经答应我,此行必将替我义父报仇。”
“靖仇率性男儿,又习得一身本事,真是让我好生佩服。”桓彝说道。
李仇被恭维的有些不好意思,他稚嫩的说道:“我师父说了,终归还是要读书的,若只是率领十人,自然是首在冲锋陷阵,身先士卒,可若要带兵千人,万人,脑子远比身手重要。可惜了,我没什么天赋。”
“放心,我们还年轻。靖仇这般本事,将来一定大有作为,不过此行务必要小心。若非我不通棍棒、斥候之术,我定要陪靖仇冒一冒险。”
李仇拱了拱手,双方就此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