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孝,我有个问题,这羊氏招揽流民的人手都派到这里来了,他们有那么多粮食吗?”
“大帅莫非对羊氏有想法了?”
边柳当然有想法,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如果一切都要从头开始,那么人、钱、粮食、器械都得一点点攒,可要是劫富,那可是一波肥。
“如果我告诉大帅,这粮食短缺只是一个假象,大帅信是不信?”
此时已经是秋末,越靠近目的地,路边就越发荒凉,就连饿死的人也如同枯槁一般,道路左右的野草,也被挖食的一干二净。
而别说,路边有什么果树了,酸的都不存在。
“奉孝莫非要告诉我,这羊氏存有大量的粮食?”
“大帅应当明白,这天灾蝗虫只是近几年的事情,可世家积攒了上百年时间。他们已经考虑过了各种可能遇到的危险,所以,地底下早就不知埋了多少铜钱,储存粮食的仓库也定然不止一处。像羊氏,像陈留郡的太守张邈,名士边让,他们的家族都有大量的存粮,这就是他们在乱世的资本。少的几十万石,多的几百万石。这些粮食分给普天下的百姓,是泥入大海,可若是供自家族人,那是几辈子也吃不完。若是袁绍袁术等,能获得他们其中一个的全力支持,短时间也能实力倍增。”
郭嘉说的边柳怦然心动。
边柳在山上不过靠着两万多人种地,半年时间就积攒足以额外供应一万人的粮食,世家有几倍的土地,攒下几十万石粮食还真没有问题
而且战乱战乱之年,粮食短缺的真正原因是普通人种地会被别人抢夺,可是世家盘踞之地,方圆百里都是自己人,自然不用担心,反而会囤积居奇。
“不过要靠武力夺取却是难度颇大,听说董卓之前在郿县建了个坞堡,早在王莽之时,世家就广建坞堡,以求战乱之年庇护族人,后来光武皇帝光复汉室,为了让地方拆去坞堡,可是费了大力。如今大灾之年,有能力之人群居一处,自然不会放弃这个自保的办法。”
坞堡,其实就是小的城池,因为庇护的范围比较小,所以可以修的比一般城池要高,要厚。
听到郭嘉这么说,边柳说道:“奉孝不用担心,我现在还至于蠢到对他们下手。”
不过边柳自然明白,郭嘉的意思并不是怂恿自己去敲坞堡,而是让自己目光放的更加长远,不要像光武帝一样复兴了汉室,成果却被窃取了大半,导致东汉这两百年,国力一直跌宕起伏。
其实边柳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假以时日,真的发展成了一个庞大的势力。那么他的对手会是谁?
袁绍?
曹操?
刘备?
显然,要么边柳死在了成长的路上,要么凭这些人的年纪,也不足以成为自己一辈子的敌人。
自己真正要面对的,是这落后的时代,还有腐朽的制度。
世家发展到了今天,已经成为了庞然大物。
他们的支持,已经足以影响国家的运转。
曹操掌权之后,想过削弱世家的影响,他失败了……
后来魏晋南北朝之后,隋炀帝、唐太宗、唐高宗都想过,却也效果不大。
众所周知,成功的人叫做黄巢,然后付出的代价却很大。
论起纵容世家,司马家做到了。
可是世家强大的背后,却没有带来国家的强大。世家子弟炫贵斗富,骄奢意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奉孝有何良策?”边柳询问道。
历史是一个怪圈,哪怕是边柳来自两千年后,也有无力的时候。
一家一姓的世家易除,但难除的是世家这个阶级。
这世上,永远存在的两个阶级。
当政治清明,社会向上运转的时候,这两个阶级被人称为生产者和分配者;
当政治平稳,社会稳定运转的时候,这两个阶级被人称为纳税者和食税者;
当政治糜烂,社会动荡不休的时候,便出现了剥削者和被剥削者。
古往今来,莫不如此。
郭嘉想了想,说道:“臣以为,世家做大,民富国却不强,问题在于鼎盛的世家,其利益没有与国家绑在一起。
世家占据了大量的土地,隐匿了大量的人口,却不认为这些是国家带来的,反而觉得是他们祖祖辈辈之功。
而最关键的是,他们一旦做了官,只会变本加厉的获得土地人口,这并不需要他们违背先现行的法律,因为他们的财富在增加,多余的钱变成了土地,有了土地,自然会去招揽佃户。
如此一来,就形成了一个恶性的循环。”
边柳一想,还真是这个问题。
富人的财富无法消耗,而穷人的财富积攒不起来。
从理论上来说,阶梯收税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但在实际操纵上,既得利益者绝不会同意这个。
早在春秋时期,管仲也已考虑过这个问题,那就是创造奢侈品,让富人有更多的消费。
不过很显然,在经过文明礼仪培养下的世家子弟,从小就被告诫成由勤俭败由奢,直到家族出了个败家子之前,都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容易身中这个陷阱的只